怀安侯府侧门。
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锭,不屑的看着江慕烟主仆俩:“今天是侯爷袭爵的日子,来祝贺的,可都是达官贵人。你们快去快回,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你们,晦气!”
“你……”景玉瞪着眼,准备上前理论,却被江慕烟拉到一边:“算了,景玉。”
小厮“哼”了一声,才懒懒的打开了侧门。
景玉鼻子酸酸的,委屈道:“夫人,这侯府越来越过分了,连个守门的下人,也敢这样对我们说话。”
江慕烟心头虽苦涩,但面上却波澜不惊,她拍了拍景玉的手:“箫哥哥为我而死,侯府的人恨我也人之常情。我为他受些委屈也没什么。”
她安抚着景玉:“走吧,快进去,免得错过了吉时。”
为了避开别人的视线,两人特的穿过稍微偏一点的九曲长桥。途径慕烟阁时,里面隐约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。
江慕烟脚步一顿。
慕烟阁是田箫居住过的地方,以前名叫青竹阁,自她搬进侯府,田箫为表达对她的爱意,便将青竹阁改成了慕烟阁。
不过自他死后,这个院子便一直空着。
透过门缝,江慕烟看见院中站的人,顿时惊呆了。
田箫!
她日日夜夜思念着的男人!
站在田箫对面的,是他大哥田霆。
田霆一脸喜色的说:“二弟,侯府恢复了往日荣光,你带着弟媳和孩子们回来住,就不要走了。”
田箫点了点头:“我也正有此意。”
田霆道:“阿烟是有些手段的,她现在是摄政王得宠的妾室,回头让她去吹吹枕边风,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应该也不是大事。”
站在门外的江慕烟,如坠冰窖。
田箫当年为她挡刀而死,死前将整个侯府托付给她。为了养活侯府上下老小,她耗尽了父母留给她的所有家产;为了侯府顺利袭爵,她又不惜自毁名节攀附手握重权的摄政王。
在王府忍辱偷生,日日忍受侧妃们的无理挑衅欺压,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谁让那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是为她而死的呢。
可现在,这个男人不仅好好活着,还娶妻生了子,还在背后想着算计她!
一股腥甜涌上喉头,江慕烟愤怒推开虚掩的门,冲了进去。
站在院中的人微微一怔,田霆率先回过神来,他脸一沉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冰冷的眼神,让江慕烟心里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。
田霆这次能袭爵,全靠她在摄政王面前周旋,怎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,他就能翻脸不认人!
江慕烟气得声音颤抖中带着嘶哑:“你们真是好计谋。”
她直勾勾的看着田箫,讽刺道:“还真是委屈田二爷了,为了利用我,竟不惜假死来骗我。”
见江慕烟已知道了真相,田箫也不再隐瞒,他冷下声音,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:“骗你?”
他冷哼道:“我与曦儿青梅竹马,从小便私定终身,可祖母却逼我娶你。为了你,她甚至不许曦儿过门。”
江慕烟张了张嘴,口里全是苦涩的味道:“可当初,是你自己对着明月发誓,说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,说这辈子非我不娶的!田箫,这些,你都忘了么?”
那些誓言,是她活下去的勇气,曾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踏过万千险阻。
“呵!”田箫讽刺一笑,声音更冷了:“誓言?说那些话我自己都觉得恶心。如果不是祖母逼我,我连话都不想和你多说一句。”
江慕烟痛苦的皱了皱眉,有些不甘心:“如果你不爱我,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?那可是要人命的!”
田箫得意的笑了,“当然是为了摆脱你啊!曦儿怀了我的骨肉,祖母怕你闹,不准曦儿入门。我只能出此下策。至于要人命么......”
田箫与田霆对视一眼:“谁会那么蠢,真的为你挡刀?不过是演戏罢了。”
所以,是侯府所有人,在陪她演戏?
“既然如此,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整个怀安侯府交付到我手上?”江慕烟心里堵了一团火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她隐隐知道了真相,却又有些心不甘。
“为什么?”田箫对她厌恶到了极致,说话毫不留情:“你得谢谢你爹娘给你留下了一笔巨额财富,不然,你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,还能入我侯府的门?”
“放肆。”景玉气得胸口急剧起伏,“我家夫人,现在是摄政王的人。”
两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笑了。
“摄政王的人?”田箫眼里是浓浓的鄙视,“一个以色侍人的低贱狐媚子,还敢自称是摄政王的人?如果不是你用卑鄙手段设计他,他又怎会多看你一眼?”
江慕烟气得脸色惨白,她捂着绞痛的心口说道:“设计摄政王,还不是为了侯府能够成功袭爵。你们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?”
田箫瘪嘴:“忘恩负义?谁逼你去了?自己做了这些狐媚的下贱勾当,还想立牌坊。你要点脸。”
田霆也一脸心痛:“阿烟,这种厚颜无耻的话,你怎么说得出来?当初你父母去世,可是我侯府收留你、抚养你。不然,就凭你低贱的身份,怎能入侯府大门,怎能入皇城的贵女圈?你知不知道感恩?”
“你们太过分了。”景玉气得捏紧了拳头:“你们这样羞辱夫人,定不得好死!”
她扶着摇摇欲坠的江慕烟,鼓着嘴:“夫人,我们走。”
江慕烟捂着胸口点了点头,转身,看见田箫快速的关上院门,又从门旁拿过粗粗的棍子。
“你!”江慕烟气得额头青筋暴露,她握紧拳头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想干什么?当然是不想让你们再开口说话。”
话音未落,江慕烟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。她闻声看去,景玉已经倒在了地上。
“景玉!”
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,江慕烟感觉一阵劲风从天而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