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宁氏的话,江慕烟脸上挂着担忧,语气也颇为沉重:“今年生意出了点意外……”
“胡说。”
侯府大小姐田雨霜,还不待江慕烟把话说完,便面色激动打断她的话:“银玉楼是你家的吧?里面人来人往,生意不是挺好的吗?还有你家的绸缎庄,前几日不是才来一批上好的缎面?”
江慕烟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:“看来妹妹对我家的产业,倒是挺了解的。”
田雨霜得意的抿了抿嘴。
她经常打着江慕烟的名号去银玉楼赊账,自然了解。
宁氏脸色十分不好看。
既然生意如此火爆,怎会没钱?
除非,想耍赖!
她带着怒气:“阿烟,区区几万两银子,你都舍不得?”
她加重了语气:“你表姑祖不嫌弃你是商人之女,将你带回家抚养,对你可说是恩重如山。现在她老人家六十大寿,想让你表表孝心而已,你却推三阻四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?”
这话太难听,景玉气得攥紧了拳头,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抱不平:“大夫人,小姐给府里拿的钱还少吗?”
她记得的,她们主仆三人在府里住了五年,五年时间陆陆续续为侯府花了不少银子。
宁氏脸一沉,将江慕烟不愿意拿钱出来的怨气撒在景玉身上,“大胆奴婢,主子说话,哪有你插嘴的份?来人,给我掌她的嘴。”
两个婆子动了动身,江慕烟横跨一步,直接拦在了景玉跟前。
她看着坐在上位上黑着脸的老夫人,有些委屈:“表姑祖,您也是这样看阿烟的吗?以前府里说需要银子时,我何时犹豫过?”
她又看向宁氏:“如果孝心是用钱财来衡量的,那请问大夫人又为老夫人花了多少银两?”
老夫人抿了抿唇,若有所思。
江慕烟入府五年来,确实为她,为侯府出了不少钱。当年侯爷犯了事,需要一笔银子填补亏空,江慕烟也没带半分犹豫。
倒是坐在她下首的那位大儿媳妇,每次提到钱,总能找各种办法来推诿搪塞。
她扫了一眼那那两个婆子。
婆子们懂了老夫人的意思,默默退到了一边。
老夫人叹了口气,脸色柔和了不少:“上个月还好好的,这个月怎么就拿不出钱来了?”
江慕烟也蹙紧眉心:“也不是没钱,只是一时凑不出来那么多。”
她说道:“最近一时疏忽,不小心进了批残次的货,为此几个东家隔了心,纷纷在闹矛盾,要求撤资。您知道的,撤了资,没有了流转的资金,这生意还如何做得下去?”
老夫人点了点头。
她嫁入怀安侯府时,也曾当过家,手下也有过一些产业,自然知道维护这些产业的艰辛和不容易,也知道入股的东家们闹心,会对生意造成什么样的影响。
“那你也撤资吧。”不待老夫人开口,宁氏强行将那账单塞到江慕烟手里。
撤资,怎么也可以换个几万两现银子。
她就不相信,她还逼不出江慕烟的钱来。
江慕烟有些为难的看着账单:“表姑祖养育阿烟,对阿烟恩重如山,阿烟哪怕卖了铺子也会去凑钱。只是,卖了铺子,以后......”
老夫人气得沉下脸。
铺子卖了,以后去哪里生钱去?
她气宁氏鼠目寸光,又气她不愿意为自己花钱,便喝斥道:“胡闹!阿烟的铺子,是她爹娘留给她的,怎么能说卖就卖?”
宁氏眼里虽有不甘,但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造次。她忙低下头温顺回答:“母亲教训的是。”
老夫人揉了揉额头,想到江河日下的侯府,心里便堵得慌。
她看着宁氏,不满道:“你是侯府当家主母,连个寿宴都办不好吗?阿烟这么困难都愿意凑点出来,那你呢?你难道一个铜板都不愿意拿出来?”
觉察到老夫人的怨气,宁氏楸着帕子有些委屈。
侯府养的闲人太多,少爷小姐们又一心想用最好的,早已入不敷出。为了补贴家用,她也曾自掏腰包好多年,眼看霜儿也到了嫁人的年龄,她却连十台嫁妆都还没凑齐。
“儿媳自然是愿意的。”宁氏在老夫人的注视下,讪讪开口,“可是,箫哥儿刚走不久,我们......”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寿宴,是不是不太好?
老夫人一滞。
她知道宁氏的担心是正常的,但也知道宁氏更想以此为由不愿意出钱。
侯爷自被降职后,怀安侯府在众人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。她现在,迫切需要借她的寿宴,来显示怀安侯府的实力,来笼络人心联络感情,以便自己的儿子有机会东山再起。
见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黑,江慕烟心里冷笑一声,上前圆场:“表姑祖,我倒有个主意,可以让寿宴办得风光,又不需要太多银两。”
老夫人和宁氏同时满怀希望的看了过来。
江慕烟说道:“将寿宴承包给酒楼。桌椅让酒楼提供,宴席由酒楼提供,这样我们需要的蔬菜瓜果酒水等,便可以按需所取,不用浪费。”
老夫人眼睛一亮。
以往办宴席,怕客人们不够用,总会囤积大量的蔬菜瓜果。可最后,扔的多,用的少,实在是浪费得紧。承包给酒楼,也不用购置新桌椅,亦可以省下一笔不少的开支。
宁氏却绷紧了脸。
承给酒楼,费用大打折扣,叫她如何从公中扣钱出来给自己的小金库?
老夫人觉察到了宁氏的不乐意,她眯着眼:“你有意见?”
“儿媳没有。”宁氏挤出一丝笑意:“儿媳在想,这个主意甚是不错。”
老夫人岂会不知宁氏心里的真正想法,怒气不由得更甚。
江慕烟一个外人,都知道为侯府节约开支,设身处地为侯府作想,宁氏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,竟为了自己的小金库,处处算计侯府。
老夫人“哼”了一声,“你是侯府的主母,侯府的事情,你自己得多操心。”
“是。”宁氏低下头,掩盖住了眼里的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