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支箭射中拿弯刀的手,另外一支,直接透过了羌国细作的眉心。
直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,江慕烟才松了口气,感觉飘在天上的三魂两魄又回到了自己体内。
景玉哭着扑了过来:“小姐!你有没事?”
江慕烟深吸口气,惨白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:“没事,没事了。”
脖子上的伤不深,只这么一会儿血已干涸。
燕泽川扫了一眼,抬步走了过来,眼里有难得一见的赞赏。
江慕烟一愣,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。
前世,燕泽川也是同发两箭,将她从细作手上救了出来,但他眼里,只有浓浓的怒意。
不过那时江慕烟并不知道他在怒什么,也没过多去关心,只沉浸在她圆满完成了任务,田家可以重新袭爵的喜悦之中。
“反应挺快。”燕泽川已走到江慕烟身旁。
得到燕世子的表扬,江慕烟高兴不起来。想到刚才的一幕,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怕。
在燕泽川放箭的同时,她下意识微微偏了一下头。
箭是擦着她的鬓边而过的,地下还有一缕被箭矢削下的头发。
如她被吓傻了,或是不懂燕泽川的习惯没做这个偏头的动作,那她的头皮,此刻就被那箭矢削了一半去。
思及此,江慕烟心里又惊又气,语气便有些不好:“世子放箭的时候,可有想过对方手里还有人质?”
燕泽川负手站在山坡上,遥望着远方,十分冷漠的回答:“关我什么事?”
“你!”江慕烟咬了咬唇:“你……”
“那不是怀安侯府的二公子田箫,你的未婚夫?”
燕泽川嘴角挂起一丝玩味,看着远处的庄子,眼里闪过一丝狐疑。
她未婚夫还活着,她不是应该兴高采烈扑向她未婚夫么?鬼鬼祟祟跑到这竹林来干什么?
江慕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田箫正扶着宁氏,小心将她送上马车。
宁氏上了马车,并没立即离开,她一手扶着帘子,对站在马车前的一对男女,又是好一阵叮嘱。
俨然一家人依依惜别的场景。
直到那马车消失在了转角处,田箫才揽着女子的肩,一起消失在了庄子的红漆大门后。
燕泽川收回目光,见身旁的女子一面平静,似刚才看到的一幕与她无关似的,心里疑惑更深。
江慕烟与怀安侯府二公子田箫的爱情故事,他也是听说过的。
一个非卿不娶,一个非君不嫁,两人对着明月起誓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后来,田箫死了,听说是为了保护江慕烟而死的。
众人唏嘘不已的同时,也为两人感到惋惜。
“主子。”小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来到燕泽川身边,压低了声音:“跑了两个。”
燕泽川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。
儿女情长的事,他向来不关心。
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:“处理干净后回府。”
江慕烟不想留在这里看小六刨坑埋尸体,向燕泽川告辞后,带着景玉上了藏在竹林边的马车。
景玉握着拳头为自家小姐打不平:“小姐,下次我带人去砸门。将田箫和那女人砸出来。”
江慕烟笑着摇了摇头,“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。”
见景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,她也没再多做解释。不过,是时候逼田箫回侯府了。
两人回到青梅苑,江慕烟刚沐浴完,上槐院有丫鬟才传。
“老夫人请表小姐去一趟。”
江慕烟让景玉慢慢给她剿干了头发,又换了一件藕色高领衣裳遮住脖子上的伤痕,才去了上槐院。
见到姗姗来迟的江慕烟,老夫人脸上并没半点不愉,反而十分亲昵的招呼着:“阿烟,来,坐到表姑祖这里来。”
坐在一边的宁氏,脸上也带着慈爱的笑。
江慕烟像以前一样,规规矩矩行了礼,坐到了她以前惯常坐的位置。
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了一起:“阿烟啊,时间定下来了,是明年的六月十八。”
还有大半年,时间来得及。
见江慕烟垂着眸没说话。
老夫人眯了眯眼。
她之所以没征求江慕烟的意见,直接去合她和田箫的庚贴,就是怕江慕烟不同意。
不管以前两人感情有多好,毕竟人走茶凉。
没有人愿意独守一辈子空房。
但江慕烟一个商人之女,能让她以正妻之位入侯府,也算是天大的福气。
她加重的语气:“阿烟,你与箫哥儿的感情,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。想来,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。虽然他走了,但我们有这个责任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明明是想压榨她一辈子,现在反而成了被照顾的人。
江慕烟抬起头,眼圈有些红:“阿烟自然一切听表姑祖的安排。阿烟刚刚只是在想,现在天气转凉,不知道箫哥哥在地下冷不冷。”
她脸上飞起一团红晕:“我用上好的云锦,给他做了几套袄衣,改日便去烧给他。”
想到送去庄子的那几套粗布袄衣,宁氏一滞,心口一阵闷痛。
老夫人脸色也变了变。
江慕烟故作不懂:“表姑祖怎么了?是不是阿烟做错了什么?”
老夫人吸了口气,忙笑道:“箫哥儿泉下有知,心也安了。”
见江慕烟还算好拿捏,宁氏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后,说道:“阿烟,听说,定国公府的世子,让你帮他打穗子?”
田雨霜从银玉楼回来后,一直闷闷不乐。宁氏发现了端倪,一再逼问,终于问出了田雨霜所思所想。
得知田雨霜对定国公世子燕泽川有意,宁氏和老夫人乐坏了。
定国公府背靠皇室,而燕泽川不仅手握兵权,还深得皇上信任掌管三司。
如果田雨霜能与燕世子联姻,怀安侯府还愁不会飞黄腾达?
“嗯。”江慕烟不知宁氏在打什么主意,老实回答:“还差一个花纹便好。”
宁氏笑得更灿烂了:“你将玉佩给霜姐儿吧,让她帮你将玉佩送到定国公府去。”
江慕烟冷笑。
原来是想撮合田雨霜和燕泽川,好让怀安侯府攀上金枝。
想来,她也太看得起怀安侯府,太看得起田雨霜了。
这种自取其辱的事,江慕烟怎会拒绝。
她感激道:“如此,那就多谢霜表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