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上三个至亲之人抱成了一团,许久才分开。
“对了虎子,咱们的院子找到了吗?”
翠喜这一问,虎子脸上的喜悦消了大半。
“怎么了?”
花不染眼见着虎子垂着头,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,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。
“没..也没怎么...”
虎子扯了扯手指。
“我们的院子倒是好好的...只是院子不知被哪个王八蛋僦赁出去了,那一家子都不是好惹的主,说破了天就是不离开。”
虎子沮丧道。
花不染心中转了转,怕是哪个欺主的奴仆偷偷用母亲的房地捞了油水,若不走运,怕还是个旧相识。
这可难办了。
几个人驾车穿过县里最热闹的街道,最后站在了一处别致小院前。
外面看着院子倒也雅致。
整齐的砖石将院子围得严实,有些旧了的随墙门褪了色,虽然有些破败,可还是能看出是上好的料子。
花不染扯了扯虎子,两人转身闪进了附近的巷口。
翠喜大步上前,使出吃奶的力气叩门。
“又他娘的谁啊?”
院内一阵叫骂声。
大门‘咣当’一下被拉开。
乱糟糟一团的胡须里,勉强能看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糙汉,此时扯着破锣嗓子骂骂咧咧。
一低头见门外叫门的竟是个小丫头,身上的凶煞气才有所收敛。
“我说丫头,你找谁啊?”
翠喜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两下,看着这个糙汉小心脏有些颤抖。
“大叔,我是来找亲戚的,这是王家吗?”
糙汉挠了挠脑壳,迷惑的直嘬牙花子。
“什么王家,这是瞿家,去去去,上别处找王家去!”
说着有点大胡子就不耐烦了,挥手就赶翠喜。
翠喜却往门口挤了挤,愣是没让大胡子关门。
“大叔,我是南方来寻亲戚的,我娘说的没错啊,这里的确是王家,会不会是我们家亲戚搬到了别处,把这院子僦赁了?”
大胡子眉头拧了个结:“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呢,这院子就是我们瞿家的,你有事没事,走走走,再烦老子别怪我跟你个小丫头动手!”
翠喜瘪了瘪嘴,乖巧的走下了台阶。
只听身后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。
“什么东西,烂头烂手的腌臜货,正经营生不见做的妥当,偷鸡摸狗倒是比吃饭撒尿都顺手...”
翠喜边走边骂。
花不染在不远处听得真切,心中也大抵有了猜想。
赶了一天一夜的路,此时花不染一阵乏劲儿上头,只想找一方床榻先睡一觉。
“走,先找个客栈住。”
翠喜的别扭劲儿依然没有缓过来。
“二小姐,我们的院子怎么办?”
花不染揉了揉翠喜的头发。
“车到山前必有路,我们现在就要吃好喝好休息好,不是吗?”
没等翠喜别过劲儿,虎子却豁然开朗。
“对,二小姐说得对!”
桃花县虽说是京都边上的小县,可衣食住行用样样齐全。
最大的客栈在四岔街。
这个位置之所以叫四岔街,是因为街尾有四个岔路口。
其中三个路口都是直通官道的。
也是桃花县最繁华的一条街道。
几个人赶着车马又回到了这条街上。
虎子微微张着嘴巴看着四层高的桃山客栈,有些犹豫。
“二小姐,这客栈看着比京都的客栈都气派,我们...能住得起吗?”
虎子知道的,王姨娘在府里每日过得艰难,更别说出嫁时寒酸可怜的二小姐。
花不染不做声,昂起头就走进了客栈。
门口的侍童眼尖,见着三人身后的贵气马车,连忙吆喝:“贵客三位,备雅间!”
好一嗓子,吓了花不染这一跳。
还没缓过劲儿,堂里跑出一个店小二,满面春风,亲切可人。
“客官楼上请?是否要住店呀?”
花不染在这之前从未独自经手过住店。
被这么一问竟然有些慌乱。
“那...那什么,都有什么客房?”
“官房稍房通铺都有,客官您要两间官房?”
弯腰堆笑,宾至如归。
花不染一时间甚觉亲切。
“要两间官房...不,一间就够!”
花不染从未如此豪迈过,张嘴便要了最好的客房。
小二见花不染如此豪气,怕是今日又要有赏钱拿了。
“天字一号,官房一间!”
小二吆喝了一声,转身弯腰引路:“客官,这边付房钱。”
花不染淡定的走到柜前,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。
今日定要住个畅快。
豁出去了!
掌柜算盘子儿扒拉了两下,收付文契和钥匙双手奉上:“小姐,每日四百文。”
四百文?
四百文!
你怎么不去抢啊!
花不染整个人傻在了柜前。
“那...那稍房呢?”
气氛略微尴尬,好在生意人脑子灵光,凝固的笑脸又堆起来。
“稍房三百文,没窗户。小姐还是住官房好,舒适整洁,人也开阔!”
花不染呷了呷嘴,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你怎么不去抢啊?什么镶了金边的破客栈,一间房也敢要三百文!”
要说翠喜的泼辣劲儿,还真不是盖的。
每当花不染没嘴的时候,翠喜总能在自己身上找到花不染的嘴。
“我说两位姑娘,我这客栈可是明码标价,若你们住不起,可以去住通铺啊,出门有钱驾马车,没钱住客栈?这马车是偷的吧!”
旁边的小二看不过去,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这几位。
“你说谁是偷马车的!”
虎子一听就不干了,身子虽瘦,可有把子力气。
脑袋一低就作势要往店小二身上撞。
人没等冲出去,却被一只大手拽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