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并没征求江慕烟的意见,直接拿了她和田箫的庚贴去定吉日。
很快,整个怀安侯府都知道了江慕烟选择从一而终,因舍不得田二公子对她的情份,决定抱着田箫的牌位嫁入怀安侯府。
景玉知道后,控制不住哭了起来。
这怀安侯府,吸了她家小姐五年的血,还想啃食她一辈子的肉。
江慕烟面上虽然平静,心里也却着实吃了一惊。
前世,她太过于温顺听话,又处处为怀安侯府着想,老夫人倒一点没提防她,连后面去设计燕泽川,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她出了点主意。
这一世,她只稍稍露了点锋芒出来,老夫人就警觉到迅速选择对她下死手。
“小姐,怎么办?”景玉抹着脸上的泪:“他们想坑你一辈子呢。”
想了想,景玉一脸决绝道:“小姐,不如我们逃吧,逃得远远的,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”
江慕烟摇了摇头。
是怀安侯府欠她的,凭什么要她来逃?
更何况,她逃了,岂不是太便宜侯府众人了?
“无妨。”江慕烟眼里闪过一丝寒芒:“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。”
见江慕烟说得笃定,景玉放下心的同时觉得自家小姐变了,性子变得更加沉稳坚韧,心思也变得深沉让人琢磨不透。
帘子被打开,景馨匆匆跑了进来。
因为跑得太急了,脸上红扑扑的,鼻尖上还带着细细的汗珠,她喘着粗气:“小姐,大夫人带了包东西,出门了。”
江慕烟激动的站起身:“快,我们跟着去。”
她只知道田箫还活着,却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地。
但她知道宁氏爱子心切,定会隔三差五去看望自己的儿子,所以便让景馨一直悄悄关注着宁氏的动向。
留下景馨应付府内的事情,江慕烟带着景玉上了马车。
出了城,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约一柱香,拐进了一条还算勉强平整的支路。
支路两旁,是郁郁葱葱的竹林。竹林的尽头,有座白墙青瓦的庄子。
庄子立在田地间,视野十分开阔,江慕烟怕被宁氏发现,不敢再跟过去。她弃了马车,步行进了竹林,借着竹林的掩护爬上了一处土坡。
刚站定,那庄子的大门被打开了。
田箫跨出门槛,转身去扶他身后的女人。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,对着田箫甜甜一笑,然后一起走到了宁氏跟前。
距离有点远,江慕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,只看见宁氏抱过孩子,低头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。
想来,喜欢得紧。
“小姐,他他他……”景玉惊得语无伦次,遥遥指着田箫:“他没死!”
江慕烟冷冷的“嗯”了一声。是啊,不仅没死,还与别的女人在外面生儿育女,过着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。
“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?他以前不是说只娶小姐一人的么?”
景玉哭了起来:“他明明还活着,老夫人却准备让你嫁个牌位,他们……他们……”太欺负人了。
江慕烟哭不出来。
重生的那一刻起,她对这个男人所有的爱已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想到前世对他的执着,江慕烟讽刺的勾了勾唇。
竹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江慕烟回头,见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男人,手持弯刀从竹林里窜了过来。
羌国人?!
江慕烟大惊。
羌国毗邻大奇,君主十分争强好战,派了大量的细作潜入大奇,以为将来入侵大奇做准备。
羌国人的长相与大奇人并无一二,能一眼模糊辨认的,便是他们手上的弯刀。
“快,躲到土坳里去。”
江慕烟刚一把推开还没反应过来的景玉,肩膀上便传来一阵剧痛,脖子上也传来冰凉的触感。
她呼吸一紧,立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,唯恐架在脖子上的弯刀会划破她的血管。
竹林深处又走出几个人来。
为首的,长眉入鬓,面容清冷,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,刚好落在他的眉峰上,让他的面容轮廓看起来更加的有型刚毅。
看清被劫持的人,他嘀咕了句“麻烦”,便停在了原地。
“燕泽川,你抓了我们那么多人,又何必紧咬着我不放?”羌国细作咬着后槽牙,半是威胁半是祈求:“你放我走,我保证离开大奇永不再回来。否则,我杀了她!”
江慕烟苦笑。
燕泽川一向冷酷无情,不受任何人威胁,又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她放过一个细作?
果然,燕泽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“我不介意,她与你一起死。”
料峭如寒冬的声音,带着残忍和冷漠,让躲在江慕烟身后的男人害怕起来。
江慕烟感觉掐着她肩膀的手,在颤抖,也能感觉脖子上流下一股黏黏的液体。
燕泽川面色不改,目光落在女人白皙的脖子上,神色淡泊的看着殷红的血液,顺着脖子蜿蜒而下,最后消失在浅蓝色的衣领里。他又缓缓抬起眸,与江慕烟对视着,眸子深邃得看不透里面的任何情绪。
江慕烟一个激灵,陡然想到了前世。
为了田霆能重新袭爵,江慕烟想立个功后向燕泽川要恩典。
得知羌国细作准备劫持长公主以逼燕泽川退兵时,江慕烟找到燕泽川,苦苦哀求,愿意乔装成长公主,以身犯险引诱敌人。
燕泽川思索片刻后同意了。他黑沉着脸,恶狠狠的警告她。
“如果不想死,被当成人肉盾牌时就不要乱挣扎,保持冷静伺机而动。”
后来,燕泽川顺着江慕烟留给他们的暗记,带人围剿细作们的藏身之地时,她果然被人推到了前面……
江慕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注意着燕泽川的一举一动。
燕泽川已同时搭起了两支箭。
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男人清冷的声音刚响起,江慕烟感觉肩膀被抓得更紧了。
“交出你的同伙,本世子饶你一命,否则……”
“则”字还未落下,两支箭脱铉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