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果然不远,拐过马前方路口就看见了。
药铺外面看着比卫生所还旧,门前贴着一副破旧的对联。
“但愿世间人无病,何惜架上药生尘。”
推门进去,里面的布置倒还算看得过去,大大的中药架子摆满了小屋。
一个木头桌子前坐着个白胡子老头,在打瞌睡。
三人进来的动静都没把人吵醒。
“大夫,醒醒!”
叶常远站在一旁敲桌子。
“嗯……嗯。谁生病了,坐下让我看看……”
白胡子老头睡得迷糊,一边说话还一边摸着老花镜往眼上戴。
“大夫,我们不看病,我们抓药。”
叶潇潇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对方,看起来早有准备。
“让我看看……水蛭、白绵、没药、乳香……”
宋光景看完药方后笑了,“这方子倒是讨巧,不知道是哪位大夫开的。”
“大夫,是有什么问题吗?”叶常盛不放心的问。
宋光景:“方子没问题,主治伤骨损伤疼痛,只是用量大胆,只有行医多年的老师傅才敢开。”
“大夫,这是我开的。”
叶潇潇见对方点出问题,是位有本事的前辈,便没有隐瞒。
宋光景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诧异了。
没想到开出这个方子的还是个小娃娃。
“你学医几年了?”
叶潇潇:“先学医,后识字,自入门来,已经有十多年了。”
宋光景点点头,这小镇上的姑娘比那群废物花费几十年培养的继承人还强,毫不吝啬的赞誉道:“不错,等着我给你们抓药去。”
这老头抓药的动作很快,哪怕走到里面环境昏暗的地方,也能准确拉开正确的抽屉。
旁人抓药总要一边抓一边拿着称量,这位老人则是,唰唰唰将药抓好,再放到秤上一看,分毫不差。
宋光景:“五副药,一共五块七毛五。”
叶潇潇给钱后,将药包接过来。
宋光景:“孩子,是谁教你的医术?”
叶潇潇:“我老师不让我说。”
宋光景也没有为难孩子,只说:“有时间可以多来我这转转,我这欢迎你。”
叶潇潇:“……谢谢。”
直到出了门,叶常远才愤愤说道:“那个老头子不正常吧,谁没事会来药店玩。”
叶潇潇只是笑笑没说话,那位老人应该不是这个的意思。
三人回家的路上正好能路过卫生所,但是叶常盛已经好了,就没必要再进去,而且家里还有叶潇潇买的药,还没用完呢。
只是三人路过卫生所门前的时候,发现门口乱哄哄的,有好多人围在那里看热闹,还不时的传出些脏话。
叶常远:“这是咋了,像是闹事的呢。”
叶潇潇也抬头,这是碰到医闹了啊。
叶常盛不是爱看热闹的人,只催促道:“和咱们无关,赶紧回家吧,一会儿姥爷该着急了。”
叶常远虽然大一岁,但是并没有弟弟沉稳,反倒是把背着的东西往叶常盛怀里一塞,自己上前去打听消息了。
过了一会儿,叶常远跑回来。
手舞足蹈的比划着,“你们猜是咋了,有个孩子在这里打针,结果回家就瘫痪了,现在连炕都下不来,不会走路了。”
叶潇潇脸色微变。
原来叶常盛的那场失误不是个例吗!
现实的残酷,比她看书中文字时更甚千倍万倍,此时她才有了一丝感悟。
她所在的地方不是一本书,而是血淋淋的现实社会。
叶常远还在说:“还好盛哥儿你没在这里打针,那个大夫不靠谱嘞。”
叶常盛反驳:“又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……”
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,有些沉默的往家里走。
三人中只有叶常远比较兴奋。
等到了家门口,叶潇潇也想通了,从包里数出五十块钱递给叶常盛。
“这是买粮食的钱,你们看着买吧。”
叶常远和叶常盛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,家里的钱都是大人在管,他们还真没拿过这么多钱。
“潇潇……你把钱都花了啊!你回不去京城了。”
叶常远瞪着眼睛,他早就听爹妈说了,二婶家新来的妹妹是很远的京城来的,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。
叶潇潇大声:“我都说了我不走了!”
叶常远:“呃……好吧。”
叶常盛抿嘴,没说话。
他知道家里现在缺米缺面,自己没底气拒绝这些钱,也没资本说其他的话,但是他发誓,等他赚了钱,一定会还给叶潇潇的。
三人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,把苗凤山吓了一跳。
听到解释后,才说:“潇潇的衣服薄,确实得做新棉衣,姥爷这有钱,不够就来拿。”
“姥爷,我的钱还够。”叶潇潇现在确实还不缺钱,但是赚钱迫在眉睫。
因为她手里的钱可不够帮这个家庭做些什么。
“姥爷,家里有药罐子吗,我把药煎了,这是治腿疼的药。”
苗凤山:“别乱花钱,姥爷腿不疼。”
叶潇潇不管老人怎么说,只哄着对方拿出药罐子,放在炉子上开始熬药。
等到天色再暗一点,叶常盛和叶常远准备出去买粮食。
叶潇潇不放心的叮嘱:“你们出去小心一点,就算是价格高也没事,别和人起冲突……”
毕竟黑市里混的很多都不是什么好人,拉帮结伙欺负外村人也是有的,她不想为那两斤粮食,再生变故。
叶常盛:“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,不会出事的,我们走了。”
叶潇潇:“……”
这死孩子……不识好歹。
叶常盛和叶常远出门了,一直到叶潇潇把药煎好都没有回来。
“姥爷,你喝药。”
将药端给苗凤山后,叶潇潇跑到院子门口往外打量。
这里前后都是泥巴房,形成了一个小巷子,天一晚前后都是乌漆嘛黑的。
叶潇潇踱步往巷子口走了几步,还是没看见什么人影。
一阵冷风吹过,就算是穿着棉袄,还是被吹得透心凉。
她转身想回去,忽然被人从后捂住了嘴。
呜呜呜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