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亭侯府内院,吕布正和高顺闷闷不乐地喝着酒,忽听亲随报说道士上门,不由恼怒。
他这是良善之家么?怎地敢有道士来化缘!
那老贼轻视他也就罢了,连个道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!
“撵了!”
高顺笑道:“将军何必动怒?布施一二,也是结个善缘,不使他白跑一趟。”
将军封了都亭侯,但他们这些旧部还是用往日称呼。
吕布冷哼一声,“就你是好人。”
却也没说不许。
高顺便叫那亲随去找管家领一百钱,布施给道士。
亲随忙道,“将军恕罪,属下没说清楚。来的不是道士,是道姑,也不化缘,只说求见将军。”
吕布依然不爽,“你家将军是个人就能见?”
亲随嘿嘿一笑,“那小道姑貌比天仙。”
守门的仆役来报,他就亲自去看了一眼,果然极美。
若是个丑的,他当场就打发了。
将军近来郁郁寡欢,若有美人相伴,兴许会好些。
他要这么说的话,吕布就来了兴致,“那便见上一见。”
不多时,就见两个小道姑跟着亲随走进屋中。
后一个长什么样,吕布没注意,这前一个,可真是,真是,惊为天人呐!
吕布目光放肆,上下打量,看了好一会儿才醉眼朦胧地伸出手,语气轻佻地道,“来!”
好个美人儿!
不施粉黛也是国色天香,比王老儿找来勾他的貂蝉更入他的眼。
收入府中,定然给他带来无上欢愉。
他打量张祯的同时,张祯也在打量他,心里还有些吃惊。
人品智商且不说,这厮又酷又帅,颜值高得超出她的预料。
古铜色皮肤,轮廓立体鲜明,刀刻斧凿一般,身材比例完美,健壮又不夸张。荷尔蒙爆棚,正是富婆最爱的那一款。
最特别的是那一身英武彪悍之气,攻击性十足,令人心生恐惧。
纵有醉意,也似打盹中的野兽,存在感很强。
若是放到现代,靠脸也能吃饭。
但目前应该不算美男子,因为他不白,也不文雅,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。
“美人莫怕,来,将军疼你!”
见她不动,吕布又一次呼唤,还压低了声音,怕吓着小美人。
嗯,高顺怎么还没告退?没点眼力见儿!
张祯看着他叹了一叹,转身就走。
吕布忙道,“美人何往?站住!”
张祯不听,继续往前走。
门边闪出两名甲士,拦住她的去路。
半夏腿都吓软了,张祯却不慌,转过身去,看着吕布大笑。
“哈哈哈!”
笑声清脆悦耳,在宽阔的房屋中回荡。
吕布先也跟着笑,后来渐渐沉下脸,“你笑什么?”
张祯等的就是这一句,缓步上前,扬声道,“将军,我笑你死到临头犹不自知!”
语不惊人死不休,是这个时代谋士们的惯用手法。
她当年看三国时就学会了。
谁都不乐意自己死到临头,吕布把那好色的心收一收,皱眉道,“小道姑,慎言!”
张祯专注地看着他,轻叹道,“将军啊,三尺白绫是你的宿命。”
想要打开一个人的心防,就必须让其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。
可以是正面的,也可以是负面的。
吕布本就脾气暴躁,这下是真怒了,“何方妖道?竟敢在本将面前大放厥词!别以为长得美我就不舍得杀你!”
张祯自动忽略后一句,正式介绍自己,“贫道浮云,乃是三清弟子,留侯之后。昨晚夜观天象,见破军有难,特来相助。”
这话信息量太大,吕布一时回不过神。
高顺谨慎地开口,“留侯之后?”
三清弟子,指的是她拜三清,这没什么可说。
但留侯之后,这名头可就大了!
张祯:“没错。”
看了看高顺,猜测道,“莫不是高将军?”
高顺:“正是高某。”
张祯长长一揖,“久仰大名!今日得见将军,贫道幸甚!”
这可不是客气话,她对高顺确实评价很高。
他组建的陷阵营那可是史上有名的精兵。
吕布阵营中,一个高顺,一个张辽,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。
还有此时尚未加入的陈宫,也是足智多谋,刚直忠诚。
可恨吕凤仙瞎了眼,错把珍珠当鱼目,误了这一干英雄。
高顺忙扶她起来,“道长多礼!”
张祯:“将军忠义,天下闻之!”
高顺:“惭愧惭愧!”
两人相谈甚欢,吕布脸色越来越黑,强行加入话题,“小道姑,你说我是破军?”
他虽不爱读书,也知道破军乃是紫微斗数。
张祯淡淡道:“紫微黯淡,破军入世辅佐,镇压八方乱象,恰好应在将军身上。”
吕布自得一笑,难怪他自幼卓尔不群,原是星君下凡。
忽觉不对,问道:“那你又说我有难?”
既是星君下凡,何人能伤?
张祯一脸的高深莫测,“辅佐紫微,乃不世之功德,有奸邪扰乱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吕布:“我难在何处?”
张祯轻轻吐出两个字,“杀董!”
高顺脸色大变,喝道,“退下,戒严!”
屋中亲随立刻躬身退出,屋外甲士也层层外移,警觉地侦察四周。
高顺亲自打开窗户查看,扫视之下见不到半个人影,方肃声道,“浮云道长,何出此言?”
张祯:“董卓不死,将军难活!”
高顺:“休要胡说!将军与董太师父子情深,怎会相杀!”
张祯没忍住,挪用了王允的说辞,“将军自姓吕,本非骨肉。今忧死不暇,何谓父子?”
高顺看一眼吕布,“虽非亲生,也是父子。”
张祯叹道,“高将军,贫道坦诚以待,你为何虚言敷衍?”
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着杀董卓。
高顺诚恳地道,“所言非虚!”
心说我都不知道你是谁,不虚言敷衍,难道还说实话?
我可还没活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