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以往的时辰,此刻,奉天殿上百官噤若寒蝉,都在等待着朱元璋的训话。
可今日,却是大为不同。
大殿上就像是菜市口一样,百官叽叽喳喳的,喧闹个不停。
他们主动围城一个圈,对着圈内指指点点,有的人吵的面红耳赤,有的人脸上挂着义愤填膺。
拨开人群,不难看到人群中有一人正背着一口小棺材,一步一步的朝大殿正中央走去。
“苏白!你这是作甚,朝堂之上你抬口棺材也太不像话了!”
“没错!就算你要给胡惟庸翻案,也没有这么做的道理!”
“翻案?翻什么案!还嫌陛下杀的人不多吗?你这是要连累都察院的其他同僚!”
“狂妄竖子,不知道天高地厚,待会儿陛下定让你挫骨扬灰!”
这群百官纷纷指着苏白的鼻子怒骂。
他们不知道苏白是怎么越过承天门把棺材背上殿的,但他们知道,一旦陛下知道了此事,定然又会杀的奉天殿人头滚滚!
胡惟庸一案,是陛下钦定的铁案,谁敢翻案,就是在开自己九族的玩笑。
甚至,还有波及同僚的可能!
这也是为什么,这些人不问缘由,直接就怼着苏白开喷的原因。
此刻赶紧站队在对立面,以表自己的态度。
否则,待会儿老皇帝审起来,又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无辜的人来。
面对昔日同僚的谩骂,苏白不为所动。
他背棺驼背,艰难的朝着大殿中央走去。
区区一个胡惟庸案,何足挂齿。
今日,他是来把整个大明搅得风起云动的,最好是能把老皇帝气冒烟的那种。
要不然,这一亿函夏币他拿的不安心!
与此同时,朱元璋的銮驾出现在了奉天殿外。
原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斥责苏白的百官,顿时噤若寒蝉,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。
也有人马上递起了折子。
“陛下!臣有本奏......”
还没等这群御史言官说完,朱元璋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。
“咱知道了,咱就是为这事来的。”
“你们退下吧。”
百官闻言,心头顿时一喜。
原本紧绷的心,也随之放了下来。
老皇帝这意思很明显,今日就找苏白一人的麻烦。
闲杂人等,速速退到两边旁听便是。
百官不敢怠慢,连忙收敛起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,规规矩矩的垂着首,退到了大殿两旁。
一时间,大殿正中央还有些空荡荡的。
独留苏白一人和背上的那副棺材。
大明立国虽然不到二十年,但把棺材背上奉天殿的,他苏白还是头一个。
眼见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,詹徽率先呵斥道:
“大胆!见到陛下,还不速速跪下行礼!”
他神色锐利,几乎用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口吻。
似乎想以这种极端的方式,来撇清自己与苏白的关系。
对此,苏白只是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。
原本还驼背的他,缓缓的直起身来,眼神中逐渐浮现出一抹锐利的精芒。
“我跪天跪地跪父母,可就是不跪昏君!”
话落。
他蓦地解开了系在腰上的麻绳,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!
背上的棺材应声倒下,震的整个大殿都在颤抖!
在场所有官员,都被苏白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。
唯有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,眯着眼,打量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,气势当仁不让。
片刻过后,他冷声问道:“就因为咱杀了胡惟庸,咱就成了你口中的昏君?”
森冷的声音中,透露着肃杀之气,这是独属于朱元璋的帝王威严。
一般人恐怕早就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了,可苏白例外。
他梗着脖子,眼角斜视45度上的龙椅,没有回答,却胜似回答。
“大胆!你怎敢这般辱骂君上!”
不等其他人开口,詹徽又首当其冲的跳了出来,厉声呵斥道:“竖子!你可知道胡惟庸都做了些什么吗?”
“他拉帮结派,专权擅政,不仅把中书省打造成了他的小朝廷,还妄想篡位造反,取代陛下!”
“这种悖主的臣子,杀了他难道还是种错吗?!”
说着,他还不忘给撇清自己的关系,给苏白戴上一顶高帽子。
“哼,你这么着急的想替他翻案,莫非也有造反之心不成?”
“来人啊,将这狂生拿下,听候陛下处置!”
此刻,詹徽只想早点把这个碍眼的小子打入诏狱,草草结束此事。
能不牵扯出更多,就不牵扯。
然而,他低估了朱元璋的倔性子。
龙椅上,这位脸色阴沉的可怕的洪武帝,咬着牙,从嘴巴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来。
“滚!咱还没死呢,用得着你给咱做主?”
一瞬间,帝王的威严散发,当场把詹徽吓得汗流浃背,匍匐在地上。
朱元璋并没有管他,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大殿下方,这个极其狂妄的年轻人身上。
这后生今日是在死谏,以命来博取胡惟庸案。
要是他老朱再以势压人,那不正好给天下人落下口舌吗?
今天,他还就只能够动嘴皮子!
“听见刚才詹徽说的了吗?胡惟庸欲篡位夺权,路人皆知。”
“咱杀了他,还成了罪过?!”
苏白闻言,不屑一笑道:“好一个篡位夺权!陛下可有证据?”
“不过是胡府上豢养了几个家奴,几个打手罢了,这也能叫篡位夺权?”
“他是带人烧了皇宫,还是夺兵权了?或者说挖你朱家祖坟了?”
说到这儿,苏白一声冷哼,上前几步,眼神毫不避讳的直面上方的朱元璋:
“这种莫须有的罪名,陛下骗骗百官就行了,还真以为瞒得过所有人?”
“陛下还真把天下人当成傻子了吗!”
哗!!
话落,整个大殿哗然!
百官甚至用错愕的目光看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。
敢如此出言不讳,并且公然和洪武帝这么叫板,这小子当真是大明朝的第一人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