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底最后一天,林晚晚扛着一箱子废品往回走。深秋初冬的风吹的她的头发乱飞,可她却脚底生风似的往前走,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似的。
一台军用吉普呼啸而过,副驾驶的肖东成说,“老陆,那是不是你媳妇?”
陆景行放慢车速,并没看到什么人。
肖东成指着车后,“那个扛个箱子的。”
陆景行看了眼后视镜不确定,把车开走了。
“你等下啊!那箱子看起来很重的,你真舍得让一个女同志扛箱子?”
就算不是陆景行的媳妇,作为军人也该帮一把吧!
车子停在了路边,林晚晚走近后车门开了,下来的俩人吓得林晚晚后退了一步,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俩人,“你们想干啥?”
肖东成是陆景行的好哥们,替陆景行给林晚晚送过两次生活费,也算是见林晚晚次数最多的,不解的问陆景行,“认错人了?”
他也发现林晚晚变化挺大的,可怎么看也还是那个黑不溜秋的林晚晚啊!
陆景行皱眉,“没认错。”
陆景行这场婚姻最知情的人就是肖东成了,可兄弟归兄弟,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乱掺和。
“嫂子?你看我俩像坏人吗?”
林晚晚,“???”
俩人穿着军装,汽车是军用吉普,那?
关键时候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还是能派上很大用场的。
这不就是她的便宜老公吗?
同样的军装被陆景行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,男人足足高出了肖东成一个头,唇微微抿着,棱角分明的五官,犀利的眼神,干净利落的寸头,怎么看都是一身正气,但他身上那股子野劲儿根本让人无法忽略。
林晚晚想起那日在河堤,他冷漠道,“下次换个死法,滚远点别脏了这一河水。”
这一刻的陆景行,把对林晚晚的鄙视写在脑门上。
林晚晚在心里呵了一声,人如其名。
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
林晚晚活了二十八岁没有谈过恋爱,青春年少的时候自卑到尘埃里,即使有动心的男孩子也要压抑住自己的心不让它萌芽。好不容易熬的有了底气,身边也没有让她心仪的人,她对感情的态度是宁缺毋滥。这不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就被打回了原型,这还不算惨,最惨的是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已婚妇女。
“嫂子,我帮你把箱子搬到车上去,我们正好回家属院呢!”箱子挺重的,肖东成没问是啥东西把箱子放进车子里,“都上车吧!”
林晚晚稀里糊涂上了车,肖东成开车,陆景行副驾驶。
车子直接开到了林晚晚住的楼下,肖东成对陆景行说,“我先回了哈!”
陆景行说,“等我几分钟。”
月底了陆景行回来给林晚晚送生活费,不管怎样也不能把人饿死,好歹得管她穿衣吃饭,却看到她扛个大箱子从街上回来了,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。
陆景行当然看出林晚晚的变化了,他每个月给她十块钱,可她整天蓬头垢面,面黑肌瘦整天顶着一头茅草似的鸡窝头,大家都以为他虐待她了,真不知道她把钱都干啥了?
家里也没见她添置什么物件儿,可就是一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酸样儿,陆景行一直怀疑林晚晚把钱寄回她娘家了。
陆景行从车上往下搬箱子,林晚晚下车对肖东成,说:“肖大哥吃了饭再走吧!”
肖东成摆手,“不了、不了,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不管陆景行的眼神,肖东成边把车开走了。
楼上,林晚晚跑在前头开门,说:“轻点放,都是易碎品。”
陆景行放下箱子,厌恶道,“你又在搞什么把戏?”
屋里光线暗,林晚晚拉了灯绳“吧嗒”一声,房间亮堂堂的,陆景行愣了下。
屋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墙还是那斑驳的墙,地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,只是房间里干净整洁了不少。单人床上铺盖干净松软,靠床的墙用报纸糊了一圈儿。桌面用塑料布垫着,放了一本发黄的《黄帝内经》一个别致的笔筒里面几支笔,一枝花瓶插了一把竹子里面还有几支干树枝,开了几支花骨朵儿。
门口一个玻璃橱柜,里面放的锅碗瓢盆,挂了一个粉色碎花的窗帘,房间一下子有了生机,一股淡淡的清香,那是香皂和雪花膏洗头膏的味道。
这才是家的感觉!
之前的林晚晚都是用肥皂洗衣服洗头,本就没营养的头发狗毛都不如。
林晚晚剪了个齐肩的剪发头,人也没那么黑了,但也没怎么白,倒是没那么骨瘦如柴了也有了精气神儿。就整个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,可再多看一眼,还是那个让陆景行厌恶的女人。
陆景行掏出十块钱丢在桌子上,说,“你爸来了电报说你妈病了要钱,我让我爸给拿了五十块钱过去。你妈说让你寄一张照片回去给她瞧瞧。”
传完话,陆景行转身就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
陆景行放在门把手的手顿住,没有回头,“说?”
林晚晚说,“以后不要给我家里钱,让他们有事给我写信。这十块钱你拿走吧!我现在可以赚钱养活自己。”说着,林晚晚就把十块钱塞进陆景行的衣兜里。
年初林大年才要了陆景行五百块钱彩礼,已经是方圆百里最高彩礼了,这才多久又跟人家要钱,还真把她当成摇钱树了。
陆景行回头,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饰,“你们家都可以搭个草台班子了。”
陆景行这样看待林晚晚和林家人也不奇怪,她也没办法,这具身体嫁给他的时候争议很大,这又来了一场“跳河”她哪里说得清楚呢!
林晚晚无奈道,“你随便怎么想吧!总之,以后不要理他们便是。
对了,你们这儿离婚的程序怎么走,哪天有空去把这婚离了吧!”
陆景行眉心一拧,上下快速打量一番林晚晚,道:“你又想整点啥幺蛾子?我告诉你,这里不是林家村。”
林晚晚也很委屈好不,平白无故就替人背锅,这冤屈找谁说理去?
女孩眼睛一红,道:“我只是想结束这场错误的婚姻怎么就成幺蛾子了?”
陆景行终于绷不住了,大声吼道,“为什么现在才知道这是个错误?
林晚晚,你以为军婚是儿戏,你想结就结,想离就离吗?”
林晚晚好无力,她连恋爱都没谈过,现在一开局就要她处理这么复杂的问题,真的很头疼。
“那你到底要怎样?”林晚晚也吼了回去。
陆景行抿着唇看起来气的不轻,胸口起伏不定,拿出一盒烟,点了一支烟吐着烟圈,道:“这段时间不要整幺蛾子,我很忙,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