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一周,除了医生和护士,纪扬醒来看到的唯一一个人,就是陆安羽,他的吃喝拉撒,陆安羽都亲自服侍,不管他怎么对他恶语相向,陆安羽都是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上厕所陆安羽都把他扶到门口,不允许他关门,就背着他站在他身后,起初纪扬是万分抵触,到了厕所看他不肯走就死活不上,他还是有羞耻心的,但最终心理终究还是抵不住生,理。一两次过后,羞耻心这东西,他在陆安羽面前已经丢完了,后来也就装作坦然接受了。
纪扬此时他的状态在他自己看来,就是邋里邋遢的,和路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,看着天天都打扮得十分精致的陆安羽,他有很合理的理由怀疑他专门为了膈应他才这样的。
“医生说伤口这个时候还不能碰水,实在是受不了的话可以擦一下身子,碰不到伤口就行。”陆安羽感觉得到纪扬身上的不舒适,特意去问了医生。
纪扬此时身上的绷带已经没有那么夸张地缠着全身了,而是都对着伤口包扎好的这一处那一处,而陆安羽的手也恢复得特别迅速,石膏绷带也全部拆掉了,基本上已经能正常使用了。
纪扬顿了顿,所以他是要帮他擦吗?内心虽然一万个不想让陆安羽来,但他是真的很难受。
“那你要不要擦。”陆安羽此时并没有直接动手,这几天他做事从来不过问纪扬,而是直接行动,但这次,他倒是装模作样的问他,没错,他是故意的。
纪扬看他一副似乎真的在认真问他的样子,也是说不上来的奇怪,但自己想又想不出什么问题来,在进行了一番内心挣扎后,他妥协了,“嗯。”
“什么?”陆安羽假装没听清,特意把耳朵转向纪扬。
“我说,要。”纪扬调大了些音量道。
“要什么?”
一抹狡黠的笑意在陆安羽嘴角勾起,纪扬此时才反应过来,他被陆安羽捉弄了!
“你他妈的我好了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陆安羽得逞,他拿来拧干的热毛巾,轻手轻脚把纪扬扶起来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上半身,正当他的重心慢慢往他下移时,纪扬表情开始有些不自在,而后立即开口道,“就擦上半身就好。”
陆安羽动作停了下来,点了点头,他换了条毛巾,从他的脖子慢慢从纪扬的脸上,再到额头,一寸一寸地轻轻地擦拭,陆安羽的眼神从他的脖子,脸颊,额头,最终在他的眼睛停下,两人四目相对,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落在纪扬眼前停留了许久,兴许是毛巾太热,纪扬觉得此时脸上有些热,他转过头,热毛巾离开他的脸颊,他想偷偷赶走热量。
纪扬没有察觉,对面的人在他偏过头的那一刻咽下了口水,他也没有察觉此刻那人脸上的红晕,以及急剧的心跳。
当然,这全部,陆安羽都能明显地感受到,可是又能怎么办呢?
入夜,陆安羽将病房的最后一盏灯关掉,悄悄地走出病房,再轻轻地把门关上,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搅扰了床上的人的好梦。
车子驶到了平日里他及其少来的会所,刚进门服务人员就直接将他引进了vip包厢,刚进门,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,紧接着看到的就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朋友左拥右抱,喝得正欢。
看到陆安羽的出现,大家赶忙腾出了最中心的位置,陆安羽犹豫了两秒,最终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,而是坐在了一旁单独的真皮椅子上,脸色阴郁。
看着陆安羽游离的神态,林亦辰摇了摇头,把旁边贴在他身上的的小男孩推开,倒了两杯酒,慵懒的坐到了陆安羽一旁,给他递了一杯。
“难得陆大少爷过来捧场啊,怎么,心情不好?”
陆安羽接过酒,猛地一股劲全喝了下去。
林亦辰默默又给他倒满酒,“不用说我也知道,又是纪扬。要我说,你天天在医院照顾他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陆安羽又是直接一口喝完,“我想让他改变对我的态度。”
林亦辰露出了讶异的表情,“你不要和我说,你打算追他?”见陆安羽默不作声,林亦辰头疼,虽然这也在他的预想范围以内,但他没想到陆安羽这么干脆,决定得那么快,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劝诫。
“他可是直男,而且,他和你不对付,这些你比我还清楚,你知道一个人的取向是改变不了的吗,退一万步来说,他可能会被你为他做的事情所打动,和你在一起,但他不是喜欢,他只是被短暂的愉悦刺激到了,以为那是喜欢,等到他意识到了,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!”
林亦辰的语气似乎有些激动,但在这吵闹的环境中,只有陆安羽能听到他在讲什么,林亦辰也斟满了酒,喝得很急很快,表情似乎也有了些许沉重。
“我知道,但是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林亦辰无话可说,该说的他都说了,陆安羽听不进去,他也没办法。
“你决定了还来让我心烦,真够欠的。”林亦辰突然恢复好了自己的状态,也当做是没事人,抱怨着陆安羽的没事找事。
“我打算在他好了以后正式追求他,但是这样天天看着他,总是会焦躁难耐。出来透透气,调整一下。”陆安羽深吸了口气,此时林亦辰看着他的表情,突然觉得他现在有些欠揍。
“果然哪,人和动物本来就是一种东西,免不了发情期,唉,你说纪扬要是知道你对他心怀不轨,会不会被吓个半死啊。”林亦辰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,故意调侃。
“可能吧。”陆安羽起身,看了眼一双双往他们这边盯着的眼神,几个陌生的小男孩,他摇了摇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别玩太久了,玩久了心容易乱。”随即开门离去。
林亦辰征了征,身子往椅子上一靠,眼眸垂了下来,几个小男孩又凑了过来,笑脸相迎,可他却也高兴不起来,陪酒卖笑的,从来就不缺。
凌晨两点,陆安羽又回到了医院,此时病房里的人看起来正在梦中,他坐在他的床边,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,看着纪扬的脸,他陷入了沉思。他是突然喜欢上他的吗?
这么想来好像不太合理,陆安羽意识到,好像,他一直喜欢他,喜欢了好久,好多年,以至于在欧洲的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和他的下一次争吵。
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次能够和他见面的机会,包括这次的考察,原本他要去国外洽谈合作,听到纪扬要进行开发考察,他就立即改了行程,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和纪扬斗来斗去,如今,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。
纪扬醒来时,陆安羽正趴在他床边,他轻轻地推了一下陆安羽,陆安羽感觉到动静也醒了过来,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,好像要说些什么,但又什么也没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