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羽谯一夜没睡,就这么守着夫人跟孩子,还自嘲的笑此刻的自己比看家的狗都警觉,所以他老远就听到了朝着这里来的脚步声,而现在外头的天刚有一丝蒙亮。

是猎户吗?天还没亮就往这里跑,到底是自大,还是真的有能力?

羽谯思索着,没敢轻举妄动。

那猎户昨天晚上赌输了钱憋屈的一夜没睡,干脆起了个早,上山打点猎物弄点皮子卖了钱,好将之前输进去的都赢回了。

他仗着自己对这片山林的熟悉,一边赶路一边走神,幻想着猎到猎物卖得了本钱后,是如何将输了的钱连本带利的赢回来的。

只是想想,他黝黑的被晒的不均匀的脸上,就笑出了菊花一般的褶子,露出又黑又黄还稀稀落落的大黄牙,松松垮垮眼皮遮着的小眼睛里露出猥琐的光芒。

即使他看起来如此的不靠谱与不走心,但作为一个经常跟野物打交道的猎户,该有的警惕心却一点都没有减少。

看到那间破落小屋的瞬间,他便放慢了脚步,握紧了手里的刀,屋内摇曳的火光,让他万分紧张,咽了口口水,谨慎问道:

“不知屋内住的是哪路神仙,可否让小老儿认识认识?”

“不敢当不敢当,在下只是有些急事,暂且兄台这里歇歇脚而已,未经允许擅自侵占了贵宝地,还望兄台不要见怪。”

羽谯理了理糟蹋的几乎不成样的衣衫,轻巧的出门,又极快的将门关了个结结实实,生怕被人窥到一点屋内的情况。

而那猎户见到羽谯那副年轻面孔,瞬间丢下戒备心,反倒在心里升起一股轻视来。

愈发明亮的天光也叫他看清了羽谯身上的行头,不禁心里嗤笑:家里有两个臭钱的毛头小子,也敢学爷爷在这林子里过夜,不知天高地厚。

直到他看见了那个刨出来的新鲜小土坑,才眯着眼睛,神色不愉的接羽谯的话茬。

“好说好说,这借宿费我就不朝你要了,只是……”猎户皮笑肉不笑的指着那个小土坑,掀起来嘴唇露出黄牙道:“我太爷爷给我留的百年老参既然被小兄弟挖了去,这说明你与此物有缘,我也不找小兄弟你多要,五百两银钱就行,也算咱们相识一场,交个朋友。”

羽谯闻言,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在眼里的光却逐渐冷了下来,声音依旧温和,“老哥哥说的什么话,我虽然不如您老人家那一般见多识广,却也跟着家里开过几眼,那不足二十年的参五十两倒是值得,五百两却有些过了。”

那猎户骤然收敛了笑容,只是吊儿郎当的站着晃腿,漫不经心的掂了掂手里的那一柄长刀,威胁之意言溢于表。

就在此时,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,紧接着羽谯就听到了颜月肃有气无力的呼唤。

“远哥,孩子尿了。”

羽谯脸色一变,转身就要往屋里走,刚迈开步子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及危险的破空声。

侧身,抬腿,角度刁钻的给那偷袭的猎户来了一下窝心脚,给人踹翻了好几个跟头趴在地上,半天缓不过气儿来。

那猎户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的抽气,一抬头就对上了羽谯那双充满了讥讽与不屑的眼睛,顿时被一股怒火冲昏了头脑,不管不顾的将刀朝着窗子往屋里抛扎。

羽谯睚眦欲裂的在千钧一发之时,将那柄刀徒手打落。

“相公,发生什么事了?外面的是谁?”

颜月肃不说话还好,他一开口就将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羽谯给拉回了现实。

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不断流血的手心,从身上随便撕了个布条,将伤口缠住,“夫人无需担心,只是碰上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带路的而已,相公等会儿就将他收拾了。”

看都没看一眼那一柄掉落在地上的刀,脚步十分轻快的朝那猎户走去。

此时的猎户仍旧被那一脚踹还有点眼前发黑,而此时朝他走过来的羽谯又背着光,看不清表情的脸,是让他最害怕的。

还没说话就被羽谯一脚踢在了下巴上,身子刚翻倒过去,就被提着衣领抬起了头,用脸迎接狂风暴雨般的拳头。

猎户晕头转向的刚把胳膊搭在旁边的大石头上,羽谯便干脆利落地踩断了他的肱骨,为了防止他的惨叫声吓到夫人和孩子,还迅速掐住了他的脖子,不让他发出一丝的声响,直到他被疼晕了过去才松手。

然后用猎户身上背着的麻绳,将他捆了个结实,又把他的鞋脱下一只塞到了他的嘴里。

捡起刀重新回到小破屋,羽谯用比昨日熟练了一些的手法给孩子换了尿布,给颜月肃也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。

颜月肃看着羽谯青黑深重的眼圈,熬红了的双眼,仿佛憔悴了好几岁的面容,便用脸依恋的蹭了蹭他新长出来十分扎人的胡茬。

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,为了我们爷俩,真是吃尽了苦头。”

“说什么傻话,你跟着我,为了给我生孩子,差点连命都没了,我都不敢想这几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,要是再不对你好点怕是连畜生都不如,实在有违天理。”羽谯笑着用伤手将颜月肃眼角的泪珠抹掉。

然后他便将屋子里的东西收草草收拾了一下,颜月肃怀里抱着孩子,他抱着颜月肃就这么走了出去。

羽谯踢了踢地上躺着“昏迷”了的猎户的腿,他可只捆了他的上半身,冷冷道:“别装了,带我们出去,若是敢耍花招,我直接卸你一条腿!”

那猎户立马翻身坐了起来,嘴里的草鞋,唯唯诺诺的趿拉着鞋,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前面带路。

颜月肃看着猎户那佝偻的背影,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姿势,以及不老实总向后瞟的眼睛,不禁有些担忧。

悄悄问羽谯:“他要是故意带错路怎么办?”

“如果敢故意带错路,那就直接把他另一条胳膊也废了,再废一条腿,有本事就来试试他有几条胳膊,几条腿够废的。”羽谯说的没有丝毫的掩饰,他甚至提高了声音,故意让走在前头的猎户听见。

那猎户闻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,心里头十分气恼,却又深知自己打不过他,只得憋着火找别的法子宣泄。

比如:

故意放慢脚步,如果羽谯问他让他快点走,他就说自己身上疼胳膊疼走不快,或者说自己的眼被打肿了,看不清路。

羽谯再怎么年轻力壮,在食不果腹,受了夫人生产的惊吓,熬了一个大夜,又跟猎户打了一下,还抱着夫人孩子走了那么久的路的情况下,也有点吃不住力了。

他将人放下来,歇了足有一刻才缓过劲来。

一路上就那样慢悠悠的走走停停,都快中午了,还没走出这片山林,羽谯又渴又累,看着走的有些悠闲的猎户,心里那股火终究还是没压住。

“走快些带路,再磨叽,没你好果子吃!”他粗声粗气的说。

“年轻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,我走那么慢是为了你好,抱着一大一小走山路,我若是走快了,你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!真是好心不识驴肝肺。”猎户悠悠的走在前头,背对着羽谯他们,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神色。

“为我好,你还净挑破路烂路的在这里兜圈子?你是不是把我当了个傻的,还觉得我不会对你真的动手?”

羽谯咬着牙说完,快步走向前几步,金鸡独立撑住颜月肃和孩子,反手用刀狠狠的削向在了猎户的被绑在后面的手,只听一声刀刃破风,猎户那只好手的两根指头立刻喷着鲜血掉下去——被羽谯给砍了。

那猎户双腿一软,浑身颤抖的躺倒在地,杀猪一般的叫声响彻山林,惊起一群飞鸟,却被羽谯眼疾手快的用脚踩住了喉咙,任他扑腾的再厉害,好似一位濒死的鱼,也没能逃开羽谯的压制。

让他被踩的直翻白眼喘不过来气,眼看要背过去,羽谯才松开脚。

“还当我是什么善茬不是?再喊,下一刀就割了你的舌头。”

猎户疼得满身大汗,却不敢叫,额头上又脏又咸的汗,把眼睛刺的生疼,也不敢闭上,直到此时,他才是真的怕了。

他不过是一个穷猎户,无论是胆识,还是背后的势力,都比不得眼前这个折了他一条胳膊,又断了他两根手指的狠人。

猎户终于老实了,接下来的路即便他的伤疼的浑身哆嗦,也不敢有丝毫的停歇,因为断指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时刻提醒着他,眼前这个拖家带口,还一身狼狈的年轻人,是个狠角色,他要是想活命,只能乖乖听。

迎着烈日,堪堪走了一个时辰,他们便看到了被人踩出来的下山小路。

眼看就要走出去了,猎户却满头虚汗一脸苍白的倒在了路边的一丛茂密的矮竹边,似乎精疲力尽,起不来了。

一路上羽谯都不远不近的跟猎户保持着一丈的距离,他喘着气皱眉,刚想抬脚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,却被正喂奶的颜月肃给轻轻拽了下胳膊。

他顺着颜月素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那片茂密的矮竹,随即眯了眯眼睛,眼珠子一转,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靠近那猎户,他微微向前倾身似乎是想看看猎户的状况。

还没等他靠近,躺在地上装死的猎户便一个鲤鱼打挺的跳起来,不管不顾的要用身子把羽谯给撞进那片茂密的矮竹。

然而他没料到的是羽谯对此早有防备。

一个抬腿便十分精准的踹在了他的肚子上,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,砸进了那片茂密的矮竹丛,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
果不其然,那片矮竹背后是一处陡峭的崖隙,矮竹林被砸开的那一瞬间,羽谯和颜月肃都看到了深不见底的陡崖。

没一会儿,就听不到那猎户的响动了。

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这把破刀也还给你。”

羽谯将刀扔在地上,像踹飞它的主人一样,让它踢入了崖底,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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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:得出山机会,遇黑心猎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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