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庾昭月望回去,只见杜氏朝她露出一个端庄刻板的微笑,她全当没看见,直接移开目光。

杜氏被阿娘下了面子,此刻竟能像无事人一样冲她笑,虚伪至极,她才不乐意配合。

杜氏脸色微沉,七娘比从前更不知礼了,崔氏真是好教养!

庾婉月本以为有杜氏撑腰,没想到庾昭月丝毫不给面子,气得鼻子都要歪了。

刚到大殿外,表妹杜丹禾便哭丧着脸找来,言语之间怪她隐瞒庾昭月的美貌,不就是长得狐媚些,有什么好说的?

她眼珠子乱转,瞥见庾昭月快空的鸳鸯纹金碗,忽然笑道:七姐姐,女郎家要少吃些冰。”

庾昭月挖到最后一勺。

“瞧我!”庾婉月娇柔惊呼,“竟忘记琼州炎热,你甚少吃冰,那我这一碗也给你吧!”

她施舍完,捕捉到不少诧异的目光,顿觉出了口恶气。

庾昭月咽下最后一口,心满意足的放下勺子,佯装为难:“可我现下不想吃,能留着晚上吃吗?”

庾婉月娇滴滴笑了:“七姐姐,晚上就化了呀!你若想吃,咱们府上也有。”

“原来府上有冰窖啊。”庾昭月幽幽叹道。

杜氏立感不妙,庾婉月却已炫耀出口:“咱们府上今年有两座冰窖,我夜夜置冰盆,昨夜都被冻醒呢!”

庾昭月飞快垂下眼眸,生怕自己当场笑出来,四年不见,庾婉月竟只长个子。

侍女清夏递上帕子,安慰道:“七娘切勿伤心,夫人已令人去西市买冰,您今夜也能安睡到天亮了!”

殿内哗然。

同属庾氏女,庾九娘夜里被冰盆冻醒,庾七娘却不知府上有冰,看来宋国夫人也不像传闻中那般贤惠公正。

众人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,令杜氏如芒在背。

庾婉月反应过来,想出言反驳,却被杜氏隐晦的瞪了一眼。

“七娘误会了!昨日你们回来的晚,我记得令仆妇送过冰盆,许是你们忙着归置,忘在屋外化了吧!”

其实昨晚杜氏是准备送的,但是庾婉月提议给个下马威,她便默认了。

庾昭月撇撇嘴,一副你在胡说八道的模样:“大伯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吧,反正等西市开市,我们就能买到冰,今夜也不会热着了。”

杜氏脸色难看,这不是坐实了她掌家刻薄!

“七娘这话说的,你想用冰,拿对牌去冰窖领就是!九娘是何用度,你照从前一样,比她高一成!”

杜氏此言巧妙,既澄清了自己掌家公正,又暗踩她比庾婉月奢靡。

庾昭月心道,她一向是比庾婉月奢靡,可走的都是私账。

她拂了拂耳鬓的碎发,甜甜笑道:“大伯母果然疼我怜我,不过然府中用冰如此紧张,那还是省给九娘用吧,反正我有钱买冰!”

长安城人所共知,她富得流油。

出生不久,外祖父便送来崔氏一成家资,寻常人十辈子也花不完。

祖父临终前,又分了不少私产给她。

她富上加富,花钱从不手软,从前是有名的散财童子。

众人显然也想到此事,不少郎君看她眼神又炙热三分,出身高门有颜又有钱,实乃新妇最佳人选。

便是名声有瑕疵,不就是年少时爱慕准姐夫嘛,谁还没个年少不知事的时光。

至于不敬祖母,庾七娘素来慷慨,多花些钱也能弥补孝心。

杜氏忍不住说教:“家中有冰窖,你便是有钱,也不该如此奢靡!”

庾昭月不禁想笑,她这大伯母是懂训人的,见缝插针也要教训几句。

她心思电转,想趁机自污,绝了郎君们求娶的心思,但转念想到崔氏。

阿娘今日给她盛装打扮,就是为了让等着看笑话的人闭嘴,她不能为这些人,让阿娘伤心。

想到这里,她乖巧点头:“大伯母教训的是呢!”

杜氏忽然有种不祥预感,庾昭月从来不是乖乖挨训的性子,怎么突然间这么听话?

“既然大伯母非要匀一座冰窖给我们,那七娘只能恭敬从命了!”庾昭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,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。

杜氏像被迫吞了苍蝇,心中疯狂咆哮,崔氏怎么教孩子的!

七娘离开长安前,虽不守礼但处事向来大方,怎么四年不见,眼皮子变得这么浅,居然明目张胆管长辈要冰窖!

庾婉月急了!

祖父临终前将嫡支和庶支的家产分好,丧事过后,庶出几房相继搬走,府中只剩他们和二房。

二房被“流放”琼州,冬天藏冰时就只准备了两座冰窖。

一座公中和祖母用,一座他们长房用,哪里想到二叔竟会被圣人召回!

庾昭月瞥了眼这母女俩缤纷的脸色,朝杜氏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:“我就知道大伯母是真心疼爱我的!”

恶心人,谁不会啊!

杜氏喜欢贤名,她便送一顶贤惠的高帽!

杜氏扯紧手帕,恨不得立即撕下庾昭月装乖的面颊,偏偏这时,崔氏和一众贵妇人来了。

“长嫂自然是真心疼爱我们七娘,否则昨晚……”

一听她要提昨晚没送冰盆的事,杜氏咬着后槽牙道:“弟妹放心,定让七娘夜夜安睡到天亮。”

“七娘,大伯母如此真心疼爱你,还不致谢?”

见崔氏也句句不离真心疼爱,杜氏端庄脸又快端不住了。

庾昭月从善如流行了一礼:“七娘多谢大伯母,等回府我便找齐管事拿钥匙。”

冰窖钥匙到手!

酥山多多来!

庾婉月脸色难看,他们长房十几口人,合用一座冰窖,二房才四口人,就狮子大开口要走一座冰窖!

那岂不是她用冰要紧张,而庾昭月却能夜夜安睡到天亮。

凭什么?

庾婉月脸色青红交加,变了又变,静坐片刻,出去找庾清月商议。

她一走,坐在宋国公府下首的谢若竹,冲庾昭月勾勾手指头。

庾昭月刚挪到她身侧,便见她将酥山推至面前,亮亮的眸子里写着“你吃”。

“我方才骗她的!”庾昭月心口甜甜的,凑近低语道,“在琼州吃冰吃狠了,我阿娘管的严!”

谢若竹面露疑惑,琼州酷热,怎会有冰?阿姐莫不是在宽慰她!

庾昭月明眸轻眨:“我炼金石时,偶然发现了一种制冰的法子。”

“真的?”谢若竹惊呼出声,见众人瞧过来,又连忙压低声音:“阿姐你会制冰?”

她家阿姐莫不是修道有成,要成仙女了!

哇!

庾昭月点头:“下次演示给你看。”

谢若竹撒娇道:“别下次啦,明日你找三兄拿石料,顺便让我瞧瞧仙术!”

仙术?

庾昭月讶然失笑:“寻常道术!”

谢若竹一脸不信。

庾昭月环视殿内,低声问道:“若竹,你今日瞧见郑姐姐了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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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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