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兰璟闻声看向太后,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,还未反应过来。
皇后倒是心疼地为他维护:“姑姑,这事是那宫女胆大包天爬了璟儿的床,璟儿并没有做错事的呀。”
“凤筠,你这话去骗骗外人倒也罢了,怎么还自己骗起自己了?”
太后很是生气,她指着皇后就是一顿教训:“昨晚那事,是菱岚爬床引起的吗?不都是因为璟儿看上了宋清荷那狐媚子,竟直接勾结菱岚给人下药造成的吗?”
皇后顿觉理亏,她咬着唇,手上绞着帕子,垂下了头。
太后又看了一眼依旧神思不属的纳兰璟,气不打一处来:“还有你!你父皇才放你出来多久,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哀家身边人的身上来了!枉费你舅舅在朝堂费心费力地帮你筹谋,你怎么就这么不成器!”
见太后动了真怒,纳兰璟赶紧离座跪到了她的面前,一迭声的认错:“皇祖母,此事确实是孙儿鲁莽,还请皇祖母宽宥!”
“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何用?”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“你可知你如此行事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了,有何种后果?”
提及圣人,纳兰璟有些慌了,膝行了几步,求太后道:“皇祖母,这事您可一定要帮孙儿!”
皇后也跟着跪了下来:“姑姑,您可一定得帮璟儿呀。”
太后正在气头上,连着皇后一起骂:“璟儿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,说来还得怪你!哀家多次让你对璟儿严加管教,你偏不听,才放任至此!如今竟惹得圣上将兰清殿那祸根接回来敲打你们,你们这是要把咱们吴家多年的经营都断送了吗!”
纳兰璟忙帮母亲开脱:“皇祖母,此事全因孙儿而起,与母后无关。皇祖母若要责罚,请责罚孙儿一人便是。”
太后怒极反笑:“你们俩倒母子同心!”
皇后则在愁此事不好收场:“姑姑,没教育好璟儿确实是凤筠的错,但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,当务之急,是应该想怎么处理那逃走的宫女才是。”
“若那宋清荷就在眼前,直接打杀便也罢了,”太后使劲拍了拍座椅扶手,恨道,“可现在人也不知跑哪儿去了,这万一她把此事漏了出去,又该如何是好?”
“皇祖母放心,清荷……啊,不,宋清荷私逃之事孙儿已尽力压下了。”
纳兰璟软声安慰:“而她一介女流,又是宫中之人。且昨夜孙儿发现事情有变的时候,就立刻派人在各个出口把手,她应该还没逃出宫去。只要暗地里仔细寻找,定然能将她翻找出来。”
太后微微松了口气:“这事越快解决越好,但切记行事要隐秘,不能让这消息透露半分出去。”
皇后也絮絮吩咐:“是了,璟儿,这事一定要处理干净。那贱人一旦找着,万不能有妇人之仁,一定要除之而后快!”
纳兰璟有一瞬的迟疑,但他很快收起了情绪,纳头便拜:“孩儿谨记。”
紧接着他又朝太后拜了一拜:“那孙儿就去处理此事了。”
说罢,他骤然起身,大步往殿门外走去。
行至门外,一内侍凑了过来,低声禀告:“殿下,奴已派人在宫中各处搜寻,想来很快就能找到宋清荷。”
纳兰璟点了点头,继而交代道:“你们若是找着了千万别声张,先将人藏好。然后去牢中找个和她身量相似的死囚,处死后将面容毁去,用以顶替。”
内侍有些疑惑:“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说……”
“让你做你便去做,休要多言!”
“是。”
纳兰璟行了几步,又想起了什么,停下脚步再交代:“还有,孤听闻这宋清荷的家人也在京城,你们去将他们寻来,孤有用处。”
内侍再次应了,纳兰璟一挥手,便迅速地去了。
纳兰璟这才面色阴鸷地看向手中的牡丹花簪,心中满是恨意。
他出生便在这权力之巅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!他想要的,哪个不是手到擒来!只要他想,即便是城中贵女,哪个敢忤逆!
然而就在昨日,他竟然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戏耍了!
真是奇耻大辱!
宋清荷,孤原本怜你娇弱无依,才几次三番的哄着你,等着你。
孤还为了讨你欢心,亲自打造簪子,亲自送到了你的手边。可是你,是你辜负了孤的一番心意,是你,将这一切亲手毁灭!
纳兰璟眼中闪过一丝狠色,手上一使劲,簪子狠狠地砸在了台阶之上,嵌在花瓣上的珐琅应声碎裂一地。
宋清荷,孤一定会找到你,并让你为此付出代价!
而身处兰清殿的宋清荷,此时也并不好过。
在她指出焚香有问题后,纳兰琰便再没与她说过话,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地审视她。
好不容易熬到下值,身心备受煎熬的宋清荷终于病倒了。
她这病来势汹汹,前半夜还能勉强起身喝水,到了后半夜已烧得神志不清了。
在如烈火灼身的炙热中,她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濒死的那天。
她似乎又回到了荒山上那座四面透风的破房里,躺在潮湿的稻草上,瑟瑟发抖。
她仿佛又快要死了,身旁还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哭喊:“宋妃您醒醒啊,今上已赦免了您,您马上就可以回京了,您可千万坚持住啊!”
今上?今上是谁?赦免?又是谁要赦免她?
宋清荷脑子昏昏沉沉的,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。
那些声音喊了一会儿,又有人在她身边喊:“宋妃,是奴婢不好,奴婢不该向您隐瞒您家人的事,可奴婢不是故意骗您,奴婢是怕您伤心啊!”
家人?是清城出事了吗?
只是闪过了这个念头,她就见着弟弟宋清城一身铠甲骑着马迎面行了过来。走近后一跃下马,意气风发地冲她笑道:“阿姐,你且放心,清城此去定会赚足军功,回来后为你撑腰,成为你的依仗!”
宋清荷满怀欣慰,伸出手想要抚摸弟弟的脸庞,却不想手刚伸到一半便被人擒住。只一瞬,眼前的宋清城已变成了纳兰璟的模样。
“清荷,孤的爱妃,你要上哪去?”纳兰璟先是温柔的笑,但渐渐的笑容变得狰狞,“孤一人在下边好孤单,你快来陪着孤!”
“不!不!你放开我!我不去!我不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