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眼镜男是沪市来的,名叫严于鼎,此人不负其名,眼高于顶,走了一路叶清菱愣是没把他的脸看清楚,只记得那两个大鼻孔。
老知青们在这里的时间长了,虽然有不少摩擦,但是此刻都是一致对外。
今天刚来的知青,被老知青们无区别骂了。
“真是一群祸害,一来就找事。”
那人转头对叶清菱两个厌恶地哼了声,叶清菱眼神凉了下来,“公平对事对人,别随意拉踩别人。”
那人没有想到叶清菱还敢反驳,更气愤了,“我说得不对吗,好不容易过几天安静的日子,一来就整这出......”
“是我把水弄别人床上了?还是我说了不好听的话?”叶清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,“就事论事,现在挑事的人是你。”
“你......”
“我什么我,”张晓敏一把拍开她的手,学着她的样子,“真是烦死了,我们是来为建设祖国新农村做贡献的,一来就碰到这狗屁倒灶的事情,真是够倒霉的。”
对面那姑娘被张晓敏同志气得七窍生烟。
叶清菱暗笑,晓敏同志思想觉悟高!
新来的五个知青累了好多天了,没想到来时还要受这种不平等待遇,也很是气怒,撸起袖子就要干架。
眼见着事态要往不好的地方发展,两位知青点的队长苦口婆心开劝,将双方劝下来。
男知青队长刘良扇:“叶清菱同志说的对,咱们得就事论事,这是严于鼎和张涛的事,让他们自己解决,我们不要过多的插手。”
虽然这么说,队长还是要严于鼎给出一个态度。
鉴于自己被打了又引起公愤,严于鼎还是有几分眼色的,不情不愿地道了歉,表示把自己的铺盖先给张涛睡,等明日晒干了再换回来。
一场闹剧结束,开始生火做饭。
知青点是吃大锅饭,每日都有人安排做菜打水砍柴等等,新知青第一日来,队长表示了一下对新知青的关怀,让他们吃了一顿自己供米的‘白饭’。
晚上,躺在一翻身就会嘎吱嘎吱响的木板床上,想起吃饭时瞬间就没了菜的空碗,叶清菱做下重大决定,她要搬出去住!
人多是非多,她可没有时间天天跟他们打官司。
第二日一早,知青点的人已经起来生火做饭,吃早饭的时候,黄兰香重新分配了一下做饭的工作,加入了叶清菱和张晓敏。
黄兰香:“咱们知青点有自留菜地,就在后面的坡地,炒菜直接去那里摘。”
吃过早饭,黄兰香特意绕了一下,带二人去看种的菜,里面只剩一垄葱和一些稀疏的长着菜薹的白菜。
黄兰香:“这些菜是去年冬留下的,菜薹还可以吃,过几日就要把这些拔了重新种。”
叶清菱看着,觉得自己要是吃大锅饭,估摸着得饿死。
这一群人,明显不怎么会种菜。
这感觉,在看到他们拔秧插秧后,得到证实。
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会还是磨洋工,总之那做事的磨蹭样儿,不怪大队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气得七窍生烟。
张晓敏心有戚戚,“不是,他们这样一天能得几个工分?能吃饱吗?”
“五个吧?”叶清菱随口道。
“五个?就这样的三个我都得考虑一下。”不知道大队长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个人的边上,那大嗓门将两人吓一跳。
张晓敏深呼口气,咕哝一声:“走路也没个声儿像鬼一样,吓死个人。”
叶清菱默默点头。
聂先勇见两个人的速度还可以,总算有些欣慰,这些干啥啥不行的知青,总算来了两个会干活的。
“你们可别学他们,他们这样啊,迟早饿死。”聂先勇指着那几个磨洋工的,“他们来了不到一年,还领着国家补贴的粮食呢,等领完了,你看他们哭不哭,哼——”
最早来的一批知青,早已经学乖了,现在就剩这些新来的还没有看清现状。
也不对,这批新来的两个女知青还是挺不错的,这速度,不比男人差。
聂先勇:“你们啊好好干,干的好了,我给你们分到那能拿十个工分的好田去。”
“还有十个工分的好田呐?大家种的不都是一样的田吗?”张晓敏惊讶得声音都高了。
叶清菱也停下来听。
“那当然有了,那是咱们大队最好的田,那里下工的都是拿十个工分的好手。”聂先勇讲到大队里的好田和好手们脸上放光,“他们做事都快,每天的工分赚够了,还可以去做其他的。”
那些好田能给这些知青种吗?别祸祸了他的地哟。
张晓敏呆呆发问:“其他的什么事?”
“可以上山砍柴,摘野菜什么的,或者侍弄自家的自留地。”聂先勇见张晓敏两眼放光,继续道:“你们要是做好了,能评上十个工分,我也把你们分到那边去。
那边做满十个工,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的,想做什么都行,躺家里睡觉我都不管你们。”
聂先勇画下大饼背着手离开了,看着心情不错,还哼起了小曲儿。
张晓敏被大队长的饼勾引了,干起活儿来那叫一个卖力,活像打了鸡血,不知疲倦。
叶清菱:“你悠着点,省着点力,护着点腰,不然明儿你该直不起腰了。”
张晓敏跟哼哼应下,瞧着就没有把叶清菱的话听进去。
叶清菱也不管她,撞撞南墙就知道要可听话了。
果然,第二天早晨,张晓敏的腰都直不起来了,直接从一六八的大高个折了一半,“我的娘诶,腰断咯……”
知青点的人见她躬着个腰都笑着安慰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,叶清菱一点都不同情她。
张晓敏这人,非常的坚韧,坚持弯着腰去上工,然而,今天的她是直不起来弯不下去,别说十个工分,五个工分都够呛。
张晓敏欲哭无泪,“清菱啊,为什么你的腰没有事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