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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间的蝉鸣声没了往日震耳欲聋的鸣叫声,时不时传来几声微弱鸣叫。

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大半个月了。

他余光扫向一旁鼓捣草药的云韶,眼眸荡漾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愫,愣神间指尖碰到腰间冰冷的长剑,情愫散去,深邃的眼眸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
他抬眸望向远处灰蒙蒙的远山,想起江湖的纷扰,心头有了决断。

入夜时分。

房间中,沈墨尧端坐在椅子上,手中摩擦着剑柄,眼中带着沉思。

晚膳前夕,他趁着阮伯母和云韶姑娘准备饭菜时,朝一旁研磨药材的顾晏黎喊了句顾师叔,其余并没有多说,但他料定顾晏黎会来找他。

他自小听师傅讲着他的江湖经历长大,他从中也了解了他的为人,江湖如今人人自危,一旦让无绝宫得势,恐怕连这里的平静也会被打破。

沈墨尧眼前浮现出云韶娇俏动人的面庞,想起她灵动活泼的身姿,眼眸深沉,不敢多想。

她纯真美好,不染尘埃,平日里见到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,她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,不过是因她心善才有了交集而已。
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被打开。

顾晏黎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,不与他客套,单刀直入。

“你是如何发现的?”

沈墨尧起身站起,躬身行礼,随后与他对视:“我师傅名叫沈云清,是云虚宗现任掌门人,我随师傅姓氏,师傅自幼同我讲述顾师叔的过往,师傅房间藏有一幅您的画像,我曾见过。”

顾晏黎闻言,眼中带着怀念,想起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云清师弟,眼眸带着复杂的思绪。

“你师傅……还好吗?”

沈墨尧低头沉默不语。

顾晏黎瞧他一言不发,眉头颦起:“到底发生了何事?”

沈墨尧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,眼神阴鸷周身带着凛冽的杀意。

“顾师叔,现如今无绝宫席卷江湖掀起腥风血雨,江湖中各个门派长老和优秀弟子莫名失踪或被人暗杀,闹的人心惶惶,之后无绝宫宫主堂而皇之的给江湖门派下帖,行威慑之意,师傅几个月前应临云寺住持邀约,在途中遭到无绝宫埋伏,无绝宫四大护法围杀师傅,师傅虽杀了其中两名护法,重伤了另外两个,但同时他也深受重伤,如今在临云寺养伤。”

“我应师傅要求下山,却不料行踪暴露,被无绝宫派来的杀手围堵,与他们厮杀掉入河里无意间来到了这里。”

“师傅原是让我召集各个门派,进行商议,在我消失这半个月里,我担心无绝宫对师傅不利。”

他们无虚宗是江湖门派之首,他担心无绝宫先下手为强,让云虚宗群龙无首,到那时其他门派就是一盘散沙。

顾晏黎听闻,脸色大变。

二十年前,无绝宫与其他门派一直都相安无事,无绝宫宫主任漓约束手下,他从不滥杀无辜,如今怎么会这般肆无忌惮。

顾晏黎快速问道:“如今无绝宫宫主是谁?”

“是任天厉!”

“是他!”顾晏黎一愣。

“沈师叔与他相识?”沈墨尧皱眉。

“他是前宫主任漓的弟弟,不同于任漓的爱憎分明,他秉性狭隘,横行无忌,但对于他的大哥任漓还是很尊重的,会听他去劝诫,也只有任漓能够约束他一二。”顾晏黎解释道。

“任漓前不久已经死了,死因不明,江湖中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。”沈墨尧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的说道。

“如今没人约束得了任天厉,他所图很大,我需赶紧回去召集各个门派一起对抗无绝宫。”

听到这话,顾晏黎沉默半晌,问道:“你何时出发?”

“明日我便离开,多待一日,我师傅就更加危险。”

沈墨尧望着难以抉择的顾晏黎,明白他的为难。

“顾师叔你………”

“我同你一起离开。”

两人异口同声,沈墨尧听到这话一愣,眼眸有些复杂。

这是顾晏黎深思熟虑后才回复的,他已经舍弃了一次宗门,如今宗门面临危机,他又岂能坐视不理,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同妻女安稳的在这里生活,更何况一旦无绝宫占领江湖,他们一家的宁静也会被打破,到时候后果更加无法令他承担。

沈墨尧脑海里想起云韶纯真无邪的笑容,抬眸直视他:“顾师叔还是和伯母、云韶商议后再决定吧……”

“嗯,这事我会同她们商议。”顾晏黎想到妻女,温润的面庞泛着丝丝柔情。

“你休息吧,明日出发前我给你答复!”

顾晏黎说完转身离开。

沈墨尧望着顾晏黎离开的背影,想到明日便要离开这里,顿觉难以入眠。

他打开房门,走了出去。

山中的夜晚格外静谧,带着寒凉,树林晃动,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。

沈墨尧来到院落,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,心中挥之不去的惆怅。

他转头向云韶的房间望去,看着透着亮光的房间,心思一动。

坐在房间无聊的背着医书的云韶,听到窗外传来的动静,眼神微闪,起身走过去,轻轻推开窗扉。

入眼便看到一身墨色衣袍,身姿修长的站在暗影下的沈墨尧,云韶乌黑清润的眼眸望过去,带着疑惑。

“沈大哥,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我睡不着,出来走走,你怎么还未入睡?”沈墨尧看着云韶,沉闷的心情轻松了许多。

一说到这里,少女垂着眸,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,气闷的嘟起嘴巴,干净的眼眸带着郁闷。

“还不是因为娘亲,明日娘亲要考察我医药的种类和医治药效,我现在还没有记住,没有办法睡觉。”

看到她孩子气的模样,沈墨尧眼眸泛着笑意,安慰道。

“没事的,你不要担心,你娘亲素来疼你,她若是知道你如此用功,断然不会太过苛责你。”

“哼,才不会呢,娘亲会罚我抄写医书,沈大哥你都不知道,娘亲………”

沈墨尧眼神专注的望着告状的云韶,想要把她的模样印在心里,她娇媚动人的脸颊,因过度气愤泛着红意,原本泛着水雾的睡眼,望着他好似撒娇的波斯猫般,惹人爱怜,莹润的手腕处佩戴者银饰手镯,带着铃铛,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,给寂静的夜晚增添几分热闹。

他安静的等待云韶说完,想起将要离开,眼眸深处带着莫名的黯然。

“云韶姑娘,我明日便要离开了。”

“你要离开?沈大哥你要去哪里,还会回来吗?”云韶不舍的抬眸看向他。

“若我还能回来,我绝对会回到这里,云韶姑娘,我………”沈墨尧紧紧的盯着她,眼底翻涌,嗓音低哑,不敢再往后说下去,他没有办法给她承诺,又何必让她徒增烦忧呢。

想到如今的形势,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悸动。

灯光下,少年英俊的面庞晦暗不明,窗外微风拂过,他额前的碎发随风曳动,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思绪。

看着欲言又止的沈墨尧,云韶忽闪的杏眼带着疑惑,红润的嘴唇微张,想要询问他为何不说下去了。

“咚咚”门外传来敲门声,云韶侧头向窗边望去,已然没了他的身影。

云韶打开房门,就看到眼眶微红的娘亲站在那里,好似哭过一般。

“娘亲,你怎么了,可是爹爹欺负你了,韶儿为你出气!”云韶担忧的问道。

“不要去。”阮伊洛摇了摇头,走进房间,呆呆的坐在凳子上。

云韶关上房门,走到桌旁,为娘亲倒了杯茶水,安慰道。

“娘亲不要伤心,韶儿陪着你。”

阮伊洛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,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。

“娘亲不要哭……”云韶看着哭泣的娘亲,嗓音哽咽的说道。

“韶儿,你爹爹要走了。”

阮母掩面哭泣着,神情带着惶恐不安。

“爹爹要走,为什么,我要去问爹爹!”云韶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。

阮母拉住她:“韶儿坐下来,娘亲告诉你缘由。”

云韶听闻,安静的坐在那里,就听阮母说道:“你爹原是云虚宗的弟子,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遇到了离家出走的我………”

除了没有告诉女儿她的身份外,阮伊洛把两人的过往都同她说了。

阮母为女儿讲述着两人的过往,神情带着怀念。

“我并不是不愿你爹爹去帮云虚宗,我只是担忧你爹爹的安危,无绝宫并不是普通的门派,他们行事狠辣恶毒,娘亲怕你爹爹受伤,我原想陪他一起去,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我跟随,娘亲这才伤心,娘亲又怎么不知他的想法,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。”

阮母看着面前低声抽泣的女儿,拿着丝绢为她轻轻擦拭着泪水。

“别哭了,娘亲之所以告诉你,并不是为了让你难过,只是想让你知道,你爹爹为我们付出了多少,你也莫要怪他,他很爱你。”

“呜呜,娘亲……”云韶趴在她怀里哭泣着。

站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顾晏黎,眼中带着动容,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,看着哭泣的妻女,轻轻把她们抱进怀里,哽咽道。

“爹爹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,爹爹爱你和你娘亲,你们两人是我在这世间最重要的存在,爹爹不想你们俩人有任何危险,你们在家等我回来。”

“伊洛你留在家里照顾好我们的女儿,这样我会心安。”

顾晏黎亲了亲妻子的额头,爱怜的看着女儿。

阮伊洛眼中带着水雾,点头答应了夫君的请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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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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