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宁,住口!”
沈长安忍无可忍,他也不知道沈长宁今天是怎么了,居然一反常态,连他的话都不听了。
“阿兄这么着急紧张,难道是因为阿兄和永安妹妹有私情吗?”
她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。
沈永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。
该死的贱人,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混账话。
她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,哪里来的什么私情。
一旦两年之后,挡灾之日抵达,她定要生生撕烂这贱人的嘴!
沈长宁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。
“长宁,这等胡话往后不可再说,在我心里,永安是和你一样,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妹妹。”
“三日后大乾使臣抵京,上回母后嘱咐你教授给永安的曲子,可都教完了?”
沈长安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。
他能坐上太子之位,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。
“还请阿兄放心,只要有曲谱在,我相信即便不用我教,永安妹妹也很快就能学会的。”
沈长安松了一口气:“那就好。”
三日后,那将是沈永安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。
以一首《千秋曲》震惊四座,名动天下。
而那首《千秋曲》却是由她的师父,当今天下第一琴圣公子卿所谱。
上一世,他们为了给两年后恢复公主之位的沈永安正名,哄着她将一身本领全都传授给沈永安。
琴技、医术、纳福消灾,乃至于是她自小就苦读的国策兵书,也都一并教给了她。
可到最后,世人只知沈永安,无人怜她沈长宁!
从头到尾,她都不过是一颗棋子,是他们用来踩着往上爬的垫脚石,这叫她如何能不恨!
瞧着沈长宁乖乖听话的样子,沈长安这才稍稍宽心了些。
轻拍沈永安的手背,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温柔:“永安,你且乖乖听长宁的话,她向来对你好,那茶盏碎了也就碎了,改明儿我再分别送你和长宁一套,如何?”
沈永安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,不管怎么样,她都必须哄着沈长宁那个贱人。
沈长宁就喜欢她那副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。
“阿兄慢走。”
等送走了沈长安,她脸上方才那装出来的笑容,这才消失了个干净。
沈永安转身就要走回自己的院子,却被她叫住 了。
“站住,本公主让你走了吗?”
沈永安回头,和她对视,面色不耐:“方才太子已经解了对我的惩罚,你还想如何?”
她在公主府从来都是这般态度,可以肆意对她大呼小叫,也可以不用行礼,甚至可以和她同桌而坐。
“阿兄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,三日后便是大乾使臣抵京的日子,那首曲子,你可会了?”
沈永安面色一僵。
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练,因为太子已经同她说好了,使臣抵达那日,会让人从幕后与她同弹,她只需要等着名动天下即可。
“我自是已经学会了。”
“哦?”沈长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。
她心里一慌,连忙低下头:“奴婢已经会了。”
“东陵,去取琴来,你且弹给我听,若错一个音律,你便晚一个时辰睡觉,若一直错,那今晚你就别想睡了。”
折磨人的手段不仅只有他们才会,她也会。
既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,那自己又怎会让沈长安过得舒坦?
自然是要叫她备受煎熬,如烈火焚心万蚁啃噬。
沈永安身子一晃,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上。
“沈长宁,你敢!”
“啪——”
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在沈永安的脸上,紧接着便对上那双夹杂着冰雪的眸子。
“永安,尊卑不分,你又忘了。”
东陵取了琴来,便将琴架在了院子外。
沈永安瞧着,气得心肝儿都在发颤。
好个歹毒的沈长宁,竟是要她在冰天雪地里弹琴。
可她方才都已经跪了好些个时辰,浑身冻得发抖,如何能弹琴?
沈长宁转身进了屋子里,东陵拿了汤婆子过来,谢衍是早就走了的。
这会儿屋子里炭火烧的正旺。
断断续续地琴音响起,曲不成曲,调不成调。
夹杂着沈永安对她的憎恨和怨气。
上一世,她即便是飞扬跋扈,可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可父皇阿兄却从不让自己在人前显露。
说是为了保护她,现如今想来,不过是想要让她将这一身本领,都尽数让沈永安吸纳过去罢了。
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诀窍玄妙在,但她和沈永安之间,的确是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。
如同一种媒介,沈永安可以通过她,不断将她身上的福瑞之气吸走,便是她所学的那些,自己也只需要稍稍提点,沈永安也就都能会了。
并非是什么天赋凛然,而是因为媒介的关系。
她得想个法子将这种媒介切断才行。
然而当年,是因为国师的推算才有了如今的一切,想来国师必然是知晓的。
沈长宁眸光一闪,透过木窗,手中的茶杯赫然飞了出去,重重砸在了沈永安的额头上。
只听得一声闷哼,琴声戛然而止。
“沈永安,你是没有吃饭吗?如此这般,三日后如何能弹出《千秋曲》,听闻那大乾派遣过来的使臣,最擅音律,阿兄将一生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,莫非你是想要阿兄失望?”
被茶杯砸了的沈永安原本想要发作,却在听见长宁的话后,咬着牙忍着外面刺骨的寒意,和额头上的疼痛继续弹琴。
皇兄说了,哪怕那日他已经请了高人在幕后与她合弹,她也需得习会指法,莫要叫那大乾使臣看出了端倪。
大乾与大景向来交好,两国来往,自是要好好比较一番高低的。
“公主,这样不好吧?”
东陵有些担心,太子和小公爷都很在乎那位永安姑娘呢,公主这般逼着她在冰天雪地里学琴,还拿杯子砸她,若是让太子和小公爷知道了,定是要大发雷霆的。
沈长宁却是悠闲地品着茶,道:“那又如何,说到底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孤女罢了,仗着曾经救过父皇,就可以在这盛京城里肆无忌惮,过的比我这个公主还要风光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不小,却足够让外面的沈永安听个清楚。
这一夜,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永安姑娘在雪地里弹了一晚上的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