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博川握紧拳,他的仕途需要乔家的帮衬,这也是为什么五年前他生母在世,却要过继到乔澜心膝下的原因。
亲生母亲为奴为婢,虽得老夫人疼爱,但是不能光明正大唤她母亲,一直是顾博川心里的痛。他幼时还不解,都是父亲的孩子,母亲至少应该封个姨娘。后来他长大了,才明白母亲用心良苦,她要让他有嫡子的名头,依附上乔家的势力,未来的路才会走的更加顺畅。
生母如此,他若再不加倍努力,就真的枉费了她的苦心。
所以一到清韵居,顾博川就跪在门前,大声道,“母亲身体抱恙,我愿长跪在清韵居前,为母亲祈福。”
他一定要成为这个世上最孝顺的孩子,让乔氏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。
不过这话自然是说说而已,他知道乔氏最疼他,绝舍不得让他长跪,二则,还担心耽误了他的功课。
碧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但也下意识的扶顾博川起来……
“既然博川有这份孝心,那就让他跪着吧。”屋里,忽然传来乔澜心的声音。
别说顾博川了,连碧螺都愣住了。
顾博川只得跪好,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儿经得住这么跪,还没一会功夫,膝盖就生疼。
顾声声见娘亲这么简单就惩治了顾博川那个坏蛋,她也开心的笑起来。
【哇塞,娘亲好霸气,太帅了。】
只是,等等!顾声声忽然神色大变:【不好啦娘亲,爹爹带着那个女人来兴师问罪啦。】
那个女人自然是翠珠了。
说乔澜心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,无论是顾博川,还是她的丈夫顾景安,她都付出过真心。
如果顾博川真的是顾景安的儿子,他们成亲才十年余,顾博川已经12岁了,这孩子在他们婚前便出生了。
想她贵为一品大学士府的嫡出千金,那时候的顾景安只是父亲座下最得意的门生。
那时的顾家早已败落,乔家满门荣耀,她是以清白之身下嫁的。
乔父也不顾门第之别,执意将爱女嫁给顾景安,求的也不过是乔澜心的一生幸福。谁知,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。
念及往事,乔澜心神伤的倚在榻上。顾景安一进来,她还是柔声道,“夫君,你回来了。”
乔澜心以为他会先看孩子,毕竟装,也要装装样子,谁料,“这么冷的天儿,你怎么让博川跪在外面?他还穿的那么单薄。”
冰窖似的寒意涌上心头,乔澜心的脸色都见了白,“夫君,我刚九死一生的生产完,你连孩子都没看,就先质问我?”
顾景安一愣,以往看见他都像只小雀儿似的乔澜心,今日似乎不一样了。
“老爷他不是这个意思,”身后的翠珠赶紧插话。
“哦?”乔澜心抬头看向翠珠,“老爷的意思我不知道,你倒是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了,比我还了解他。那你说说,老爷是什么意思?”
翠珠不太敢说,只嘟囔了句,“老爷只是心疼啊”
“是你心疼,还是老爷心疼。”乔澜心如炬的目光朝翠珠看去。
这一眼,翠珠的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,翠珠赶紧低下头,“夫人,奴婢不敢。”
乔澜心看着面前狼狈为奸的两人,“罢了,也是那孩子的一片孝心,这倒成了我的错了,让他起来吧。”
“你下去吧。”顾景安挥手让翠珠下去,翠珠赶紧出去扶起顾博川,扶着他一路往西厢房去了。
“澜心,你是在生我的气,嫌我回来晚了吗?对不起,我向你认错好不好,快抱咱的女儿给我瞧瞧。”顾景安坐在床榻上,笑的一脸温煦。
他的道歉对乔澜心一向有用,哪怕新婚夜,他以祭拜祖先为由,让顾澜心等了他整整一夜,他的一句道歉,也马上换来了她的原谅。
曾经的她有多傻,现在的她就有多恨!
【我睡啦,我睡啦,我可不想被渣渣爹抱。】
乔澜心便说,“孩子刚睡,一动她就醒了。”
“那便算了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顾景安笑笑。
【他骗人,他根本就不想抱我。翠珠马上要遣人来叫渣渣爹了,狗男女,他们合起伙来骗娘亲。】
顾声声的话音刚落,门外边便传来老夫人身边李婆子的声音,“老爷,老夫人让您去书房一趟,说有要事。”
“澜心,你也睡一会吧,我晚点再来看你。”顾景安说完便走了。
乔澜心看着男人背影,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,房间里的炭火烧的再热,却再也温暖不了她的心。
【漂亮娘亲不哭不哭,渣渣爹和翠珠盯上了娘的嫁妆,想为顾博川疏通仕途铺路呢。先守住银子,再收拾那两个老六也不迟。】
老六?
乔澜心摸了摸脸,这才发现她流泪了,赶紧擦干,再为那个狗男人流一滴泪都是不值的。
顾家败落,虽然依附上乔家,现在稍有起色,家底还是薄。
当年乔澜心嫁过来时,乔家给了她几个铺子当嫁妆,一年的营收也有万余两,全部都贴补顾家了。
前些年顾景安又纳了两个姨娘,家口大了,耗费就更大了,总有银子周转不开的时候,乔澜心还要贴补上自己的金银首饰,真真是傻极了。
那真心相付,那真心却全部喂了狗。
“碧螺,你去将许伯给我找来。”乔澜心忽然开口。
碧螺不知夫人今天怎么了,自生下了小小姐,就变得奇怪的很。
碧螺实在忍不住问,“夫人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【碧螺姐姐可是大好人,只是她最后死的可惨了,她无意撞见渣渣爹和翠珠偷情,想告诉娘亲,结果直接被翠珠勒死丢乱葬岗去了。】
乔澜心顿时心疼起来,碧螺是她的陪嫁丫鬟,跟随她多年,品性她最了解,乔澜心决定将事情告诉碧螺。
碧螺听后大为震惊,“什么!老爷真这般对夫人,还有翠珠……”碧螺哭了,她太心疼乔澜心。婚后,乔澜心是怎么对顾家的,没有人比她更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