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阳缓缓西下,余晖不再炙热。
“咳咳~!”钱昭大口吐着鲜血。
身形摇摇欲坠,好几次险些跌落马下。
不过,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,因为不远处吊着追兵。
十名北磐骑兵,时不时射出一支箭矢,扎在不致命的胳膊大腿。
对方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,或者是吊出自己的接头人。
钱昭的视野中,已然出现重叠的幻影。
内力耗尽,外加失血过多,今天很大概率死在这里。
“驾!”
用力踢着马屁股,战马朝着前方拐角处疾驰。
根据信鸽落点,如果有增援,就是这个方向。
就在此时,战马好似失足,噗通摔倒在地。
钱昭也跟着狼狈在地,心中暗骂倒霉,突然感觉后背发凉。
转头望去。
倒吸凉气。
赫然是肃然寂静、整齐整列的黑甲骑兵,一杆“棠”字旗极为醒目。
每位骑兵眼中,充斥着杀人如麻的冰冷,让人仿佛置身寒冬腊月。
怎么可能?!骑兵能保持不说话,战马也可以吗?
钱昭很快反应过来,对方是欧阳棠的浮屠骑!
初闻浮屠铁骑战绩,只觉得非常震惊,也有一丝丝质疑。
现在目睹恐怖军容,说他们能凿穿十万大军,都是有可能的。
难怪纵横北磐如无人之地……
兵力太多,追不上来去如风的浮屠铁骑。
兵力太少,遭遇浮屠铁骑就是送肉上门。
钱昭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,断断续续说道。
“末,末将钱昭,求见欧阳将军!”
按照军衔,将军比校尉大,但也分那里的校尉。
羽林军,拱卫皇宫外城,可直呼边境五品将军的姓名。
钱昭现在依旧有胆气直呼五品将军,唯独不敢在浮屠骑面前放肆。
忽地。
浮屠铁骑射出十杆长枪,疾如迅雷,刺破空气。
钱昭心跳猛地加速,额头汗水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滑下。
瞪大半响,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。
好似想起什么,急忙扭头看向身后。
只见十杆长枪,连人带马地定死追击而来的北磐骑兵。
死亡骑兵的脸上,同样挂着惊恐,显然认出浮屠骑的军旗。
“我家将军有请,速速上前!”蒙烈骑着战马,居高临下喊道。
钱昭刚站起身,就被对方提着铠甲,策马穿过自动分开的骑兵。
近距离接触,更能感受无处不在的滔天杀意。
好似稍有异动,立马就会招致杀身之祸!
普通浮屠铁骑尚且如此,主将欧阳棠该是何等的强大?
钱昭很快在中央空地,看到身负黑甲的挺拔身影。
没人通报姓名,但他就是有直觉,对方是欧阳棠!
除了主将,还有三名穿常服的男子,猜测是六道堂的探子。
“末将钱昭,见过欧阳将军,望北城危在旦夕,急需将军解围!”
“嗯,胆气不错,知道出来确认消息,说说城内的情况。”
欧阳棠赞赏一句,语气平静地直入正题。
“末将遵命!城内三万人,因为大将军遇刺,军心涣散,还有……”
钱昭连忙开口,说出所有情报,中间好几次险些晕厥。
眼疾手快的蒙烈喂了一颗疗伤丹药,同时输送内力吊命才得以支撑。
“黄昏交替之际,通知北望城守军迎敌,牵制北磐兵力,牵制十分钟,我浮屠军直取大营!”
欧阳棠说完挥手,让蒙烈带着四名六道堂离开中央空地。
之所以救援边军,原因很简单,没有边军固守,梧国上下定然震荡。
皆时,别说扩建新军团、发展浮屠军,稳定现状都做不到。
自己身为宗师,来无影去无踪,不作死就不会死。
麾下将士怎么办?军神系统还要不要……
边军让人恶心的将军们,死得七七八八,剩下屑小不足为虑。
此时不接受边军,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,非常困难。
没有记错的话,梧、安两国交战,梧皇被俘,更加没人理会边军。
总结,现在正是接手边军的最佳时机……
接手归接手,但也不是白打工,需要边军牵制北磐兵力。
欧阳棠可没有傻到,三千铁骑直冲五万大军。
虽然有可能成功,而且概率不小,但损失同样惊人。
若有边军牵制,或多或少减少损失,保存更强的实力!
……
钱昭望着转身正欲离去的蒙烈,急忙开口问道。
“壮士且慢,先前欧阳将军所言,是何意思?”
“你理解的意思!”蒙烈没有回头,骑马离开。
钱昭闻言,顿时面露苦涩。
边军牵制十分钟,浮屠骑才会直取北磐大营!
换句话说,如果边军怯战,浮屠骑也会袖手旁观。
他自然理解欧阳棠的思路,不是傻子都能理解。
一方面增加偷营的概率,一方面也是不相信边军。
如果边军隔岸观火,甚至已经投敌,浮屠骑就成了自投罗网。
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……
人家奔袭千里,驰援败军之相初现的边军,已然展现出足够的诚意。
这时候就要边军展现诚意!没人会拿生命赌博,浮屠军同样如此!
而且,就算浮屠军就此退去,谁能指责他们?
按照正常马力,根本不可能奔袭千里,赶不及也理解。
钱昭看着三位六道堂的察子,开口问道。
“三位可有办法,说服北望城的守军?”
三人相望无言,他们有办法的话,也不会以密报联系城内。
就是没有办法,才抱着试试的想法,没想到引出一位原·天道校尉。
钱昭摇头,“算了,信鸽总有吧,借我用用!”
他不在北望城,只能将问题抛给城内的孙郎,然后让孙郎头疼。
毕竟,接踵而来的打击,极大地摧毁军心。
十万边军仅剩三万,战损率高达七成,同时高品将领悉数阵亡。
钱昭看着六只信鸽,分六次传递消息。
开头两次,告诉孙郎自己还活着。
中间两次,告诉孙郎浮屠骑的决议。
最后两次,反复确认时间,避免贻误战机。
夕阳缓缓落下山头,夜幕初显。
钱昭及三位六道堂的察子步行,跟在悄无声息的浮屠骑身后。
原因很简单,他们的战马总是嘶鸣,容易暴露行踪。
随后,目光紧紧盯着城门,期望边军出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