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是你过来？”
看见走进办公室的人是谁之后，赵晓云扶了扶眼睛，有些意外，又不是那么意外。
程家两兄妹，其实都是她的学生。赵晓云先后带过他们，也觉得挺神奇，因为两兄妹的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，一个冷淡成熟，一个活泼天真。
赵晓云知道程小玥的父母工作忙，大部分时候都是哥哥在管教。
跟程澍同班、住在程家对面的江见川自然也是她的学生。因为两家交好的缘故，江见川平时没少给程家当免费保姆。
所以这会儿见到来的人是江见川，她微微讶异一瞬，很快就恢复了清冷的脸色，出声招呼道，
“过来坐吧，我简单跟你谈一谈。”
江见川朝办公室的沙发看过去。小姑娘扎着高马尾，看似乖巧地坐在一边，听见脚步声便一脸忐忑地看了过来。
她的眼睛很圆，纯粹干净，黑白分明。乍然一看有种清纯无辜感，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，这双眼睛的欺骗性有多强。
江见川勾了勾唇，朝她走过去。
沙发微陷一小角，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。
程小玥下意识地转过头，乖乖看向他，清亮的眼眸里，透着一丝丝意外。
江见川见她这会儿倒是装得挺老实，忍不住觉得好笑，抬手揉揉她的头，语气慵懒散漫，
“小鬼，又惹什么事了？”
没等程小玥开口，赵晓云倒了杯水过来，一边将水杯推到江见川跟前，一边坐下接话道，
“今天惹什么事了，自己说。”
程小玥撇了撇嘴，小心翼翼地朝江见川看了眼，语气委屈地小声说，
“老师让我上课上去讲台上面讲，可我没有教室资格证，所以只能在下面讲。”
赵晓云：“？？？”我是这个意思吗？
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，还没来得及出声数落，就听见江见川轻笑了一声，身体朝后仰靠在沙发上，姿态闲散，
“是这事啊？”
赵晓云：“....差不多。”
赵晓云一时有些被气晕，居然鬼使神差地被绕了进去，心想反正都是讲话，在哪讲都差不多。
听说是这个事，江见川一副明白了的表情，点点头应道，
“我家小孩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，她说没有就是没有，您就别让她上去讲了呗。”
赵晓云：“？？？”
赵晓云：“！！！”
这是有没有教师资格证的事？
赵晓云今年40岁，平时在学生眼里大概还是个挺严厉的中年妇女。但没想到自己一板一正带出来的两个学生，一个脑回路奇葩，一个又混不吝，简直让她气得差点儿脑袋冒烟，
“江见川！”
她忍无可忍，终于没忍住吼出来。
到底是被她带了三年的学生，江见川见赵晓云真的怒了，终于收敛了脸上懒散的神情，肃穆地坐直身体，
“对不起，我这就让我家小孩给您道个歉！”
赵晓云板着脸，闻言无语地哼了声，故意拆他的台，
“这就你家小孩了？程澍知道他家小孩被你偷了吗？”
程小玥没想到自己的归属权还有争议，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江见川。
江见川倒是淡定，沉思几秒，从善如流地改了口，
“对不起，我这就让程家这个小孩给您道个歉！”
赵晓云见他态度诚恳认真，似乎终于有了点当家长的正经样子，这才稍微松了口。
她不等程小玥开口道歉，就抢先打断她，看向江见川说，
“行了，这孩子你带回去，下次再有什么事，你让程澍自己来。”
....
接近6点的校园，广播放着悠扬的歌声。
不远处的太阳正在落山，天边染成血红一片。
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，一路偶尔招来若有似无的目光，但更多的只是对程小玥的羡慕，对于他们走在一块儿却不怎么感到惊讶。
江见川本来就是从江大附中出去的优秀学长，人帅腿长还贼有钱，毕业3年了学校里依然有着不少关于他的传说。
至于跟程小玥走在一块儿就更不稀奇了，谁不知道程家那位少爷跟他关系最为要好，替他照顾妹妹似乎也很正常。
江见川替她拎着书包，起先走在前面。
走了几步路，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，便微微顿住脚步，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。
程小玥小小一只跟在他身后，眼角微微耷拉着，整个人失去了平时的活泼劲儿，看起来有点儿郁郁寡欢，似乎还沉浸在被老师叫了家长的羞耻和不安中。
江见川停下脚步，好笑地弯腰，平视着她的眼睛，
“又怎么了？”
程小玥抠着手指头，磨磨蹭蹭地开了口，
“我哥是不是生气了不肯来？”
毕竟上午出门的时候，她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给他惹事呢！
听她这么说，江见川勾起唇角，懒懒地站直身体，语气漫不经心，
“他有什么可生气的，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这话倒是真的，程小玥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是让人省心的主，他和程澍比她年长4岁，没少跟在她身后擦屁股。
听完他的话，程小玥却没觉得有被安慰到。
一想到待会儿回家还要面对程澍，程小玥就觉得有点儿羞耻和忐忑，于是圆圆的眼睛始终透着一股茫然不安。
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，忽然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，
“喝不喝汽水？”
旁边不远处就是小卖部，放学后的这个点，里头还有不少学生在买零食。
一听说有汽水喝，心底那点儿不自在和羞耻劲儿瞬间被她抛弃到脑后。程小玥两眼放光，斩钉截铁道，
“喝！”
江见川笑了。
吃货的快乐总是很容易满足。给她一张能吃的嘴，再加一个能装的胃，她就快乐了。
江见川进小卖部买了瓶白桃气泡水，出来时程小玥正乖乖站在树荫下等他。
江见川没有马上将汽水递给她。修长的指节抵着易拉罐开口，滋啦一声，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清甜甘冽的水汽。
他把吸管插上，然后才递了过来。
程小玥咬着吸管，含着一口快乐肥宅水，这下心情总算彻底纾解，眉开眼笑了起来。
小姑娘藏不住心事，所有的心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。
原来还耷拉着眼角的眼睛，一下子就晶亮得仿佛盛满了细碎的光。
江见川觉得这家伙还真是年纪小，就连委屈和释怀的表情都格外生动可爱，不带半点儿虚伪。
他弯起唇角，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，
“高兴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