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三那年，我压力太大睡不着，父亲带我回老家休养。
村里的神婆却说，这是被小鬼缠上了，给了符咒。
果不其然，半夜，有个湿淋淋的小女孩站在我床头。
乌紫的嘴唇上下翕动，念念有词地向我靠近。
1.
十岁那年，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姑娘，在河里溺亡了。
她是邻村的孩子，不知怎的跑到我们村，那时候正在化冻，河边湿哒哒的，滑的很。
父亲刚好下课回来，隐约看到河里有个影子在扑腾了一下再没动静，只有荡起的水波一圈一圈的往岸上冲。
他立住自行车，甩了鞋就跳到河里。
人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，村长还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。
女孩家里面只有妈妈跌跌撞撞的赶过来，嘴上一直在否定出事的是她的女儿，但真正看到躺在地上湿漉漉的孩子时，没了任何侥幸，瞬间瘫软。
她抱着女儿往怀里拢，想尽量让女儿身体暖和些，头发被也泪水沾在脸上，声音哭的嘶哑。
这时候四周已经有聚拢了不少围观的村民，有的连连叹息孩子还这么小，有的抱着手臂似乎想看看最后会怎么样。
妈妈连忙把手腕上挎着的一小筐萝卜递过来，赶着我回家。
她说小孩头顶火气弱，见不得这种画面。
我强压下了憋在心里的话，恍恍惚惚的趁没人注意，从田埂上捡起自家的锄头，哆嗦着身子往家走。
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心虚，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女孩后，我跑得更快了。
快到门口时，却刚好看到村里十几个颤颤巍巍的老人，拖着椅子坐在了村道中间，都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了，平时说话都会连着咳嗽好几声，现在却不怕冻着，面色凝重。
“黄家闺女，过来，交待你个事。”
叫我的是吴神婆，三十出头的年纪了，听说是开过天眼，经常一副神秘的样子。
在村里，虽然背地里有人说她带几分邪气，但对她说的话却总是深信不疑。
她站在一群毛发花白稀疏，行将就木的老人中间，像发号施令般的招呼我。
“你去跟前面的救护车说，待会千万不能从咱们村里过。”
我睁大了眼睛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，心里有丝丝不安。
“可是有人掉水里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听说已经没了。
你知道落水的人不能从门口过，否则会拖泥带水的留下霉运吗？算了，跟你一个小孩解释不清楚，快去把村长叫过来商量。”
吴神婆看我僵在原地不动弹，兜手敲了我的头。
“一点都不懂事，将来害的你考不上大学就知道厉害了。”
说话间，救护车已经开到身后。
无论村长和救护人员怎么劝说，坐在村道中间的老人都不肯挪开，就连女孩的妈妈哭着跪下，他们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吴神婆后，都选择充耳不闻。
在他们眼中，自己是在为后人蓄福挡灾，听神婆的话没错。
谁也不敢轻易对那些老人动手，后来只能换了一条不常走的荒路，父亲和几个叔伯拿着镰刀在前面开道。
可即使是这样，依旧没能留住那个女孩。
父亲忙活了一夜回家，没坐下休息，反而把我从床上揪了下来，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。
“看你干的好事。”
2.
挨了一巴掌的我，狂抖的像个筛子，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