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会儿我们过去给秀才烧点纸钱,送送他。”
秀才尸体不知道在哪,问过衙门的人,他们也不肯说,温禾叹息,估计早就丢去乱葬岗了。
陈易视线飘向温禾,这一家人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。
今日的早晨是个阴霾天,怕是要下雪了。
陈易搓了搓冻红的手指,午饭又是个没着落的日子,他轻轻叹息。
温禾为店里的客人烧起炭火取暖。
“娘,我去趟郡里买东西。”她放下手中的活说道。
“去吧。”周大娘自灶台边出来,递给她二十文钱,“买一些瓜子,杏仁,糖酥回来。”
温禾回了屋里,轻轻开了门,生怕得罪了面具男,让他记了仇。
好在他眸子是睁开的。
“能把你身边那木箱递给我吗?”温禾问道,木盒摆放在他枕头里侧,并不方便拿。
卫云澜看向左边,的确有个大木箱,他倾身,单手递给了她。
温禾伸手接过,她低估了盒子的重量,从前她都是直接打开的,突然一接,整个人都给压下去,但里面都是易碎的瓶瓶罐罐,温禾可不舍得丢下去,眼看着就要摔倒。
一双有力带着粗茧的手拖住了她的胳膊,稳住了她,“小心!”
卫云澜声音低沉磁性,一双丹凤眼极美,精致的银面具让他有了神秘感,身上的血污外套不知道何时换下,只穿了里衣,身姿修长端正,颇有些公子世无双的意味。
温禾是个颜控,这种气质和身材,难免让她怔愣。
但想到他不久前还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,温禾摇摇头让自己清醒,他就跟那毒蘑菇一样,颜色鲜艳却毒得很,远离点好。
“烦请告我你的腰围肩围,免得衣服买得不合适。”温禾平静地问。
卫云澜愣住,他真不知道,这事平时也不用他管。
“我的钱最多只能给你买两套衣服,浪费不得的。”温禾见状明白他是不知道了。
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潇洒,这些小事是用不着管的,温禾此刻有些仇富了。
有人衣食短缺,有人生活奢靡,偏偏还就让她这个穷光蛋遇见了富人,还住在她家,心里怎么可能平衡!
卫云澜也不想没衣服换,态度放得好了些,“拿尺子过来量。”
他所谓的态度好其实也只是语气中没有命令的成分,但依旧透着傲慢。
温禾不去理会他,从 一个抽屉拿出皮尺扔到卫云澜身上。
“自己量!”
卫云澜修长的手拿起皮尺,量半天才量好。
温禾听完他报了数后没再多留,转身直接离开。
瞧她气鼓鼓的模样,卫云澜觉得莫名其妙,不知道尺寸也能让她这般生气?
这与宫里低眉顺眼或者阿谀奉承的脸完全不一样,他竟然觉得新鲜有趣,至少他有很久没见到这样鲜活的表情了,也不知道她 要是知道自己是太子,会不会也会花容失色呢?
~
郡上很热闹,街市两旁已挂着红灯笼,有不少带着小孩上街的妇人。
祭拜完谢秀才后,温禾买了点吃食给温旭,便在如意楼门口摆上了胭脂水粉摊子。
她卖得比店里便宜,胭脂水粉质量还不错,起初众人只是观望,待她成功向如意居姑娘推荐后,人便多了起来。
那女子笑道:“我认识你,你是上次在如意楼里找海棠的人。”
温禾:“姑娘记性真好。”
女子笑,“你这胭脂不错,还便宜,日后可多来这边,替我们姐妹们省点钱啊!”
她说完扭着水蛇腰走了,旁人觉得如意楼的姑娘是懂胭脂水粉的,陆陆续续过来买了一两盒。
温禾舒了口气,今日这如意楼来对了。
只是天边乌云堆积,怕是要下雪。
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胭脂水粉,温禾虽可惜没卖掉,也只能收了回来。
“阿柳说你这胭脂水粉不错,姑娘可否给我看看?”海棠望着已收到箱子里的胭脂水粉道。
温禾听到海棠熟悉婉转的声音,惊讶地抬头。
她今日穿戴地很整齐,衣服是月牙白,外面的披风也是淡粉色,倒有了贵小姐的韵味。
温禾的视线停在她鬓角边的白绢花上,她竟然在守孝。
是谁?不会是谢秀才吧?
见她探究的目光,海棠淡笑,“亡夫谢秀才去世,我在为其守孝。”
温禾听完既震惊又感动。
“那日,京城慕家公子来到了如意楼,我本在给大家奏乐,他仗着家族势力,当着 众人面就想将我掳到屋里,我拼命挣扎着,哀求大家救我,但没人过来。”
“后来,是一个白衫男子救下我,可当时我受了慕家公子几巴掌,头晕目眩,谢秀才拦下慕公子后,我就让妈妈护着退了下来,都来不及看救我的男子,只大概记住了他的轮廓。”海棠满脸悲哀地说道。
温禾大为震撼,突然好想哭,这对夫妻就这般阴阳两隔了。
“这胭脂我先买下,与姐妹们一起用,今日似乎要下雪了,我就不多留你,日后你来如意楼卖胭脂,记得告知我一声。”海棠笑。
“我想知道一些亡夫的事。”最后她低声补充道
可这样,如意楼会同意吗?
温禾问出了她的疑惑。
海棠,“妈妈给了我半月守孝时间。”
之后的日子她就要挣钱给自己赎身。
温禾与她想到了一处,她可以用面具男的钱赎出海棠,只是这银子还能不能拿到都不好说,现在说出来不合适。
接下海棠给的五两银子,温禾心情沉重地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