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,没有报复的快感,当然也没有悲痛或伤心,坐了一会,替他合上双眼,转身走了。
思绪回笼,我站在太极殿中,望着层层叠叠的城墙,听着尤带回音的万岁,吐出一口浊气。
过去了,全都过去了。
从今往后每一天,我的命都由自己主宰。
12,
垂帘听政,大权在握,我做主把愿意走的太妃们放出去与家人团聚,不愿意走的就继续在我身边,帮我做事。
我要忙的实在太多了,先帝不通政事,朝廷沉疴已久,宛如一个浑身腐肉的巨人。
惠安一年,边境又起战事。
我令薛绍为主帅出征。
薛绍在先帝时期并不得志,唯一一次大放异彩还是十年前那个戎狄来犯的冬天。
现在的薛绍虽还是壮年,但在世人眼里,终究比不得年轻的小将。
我顶着压力,一意孤行,将帅印授予他。
薛绍双膝跪下,单手高抬过头顶,接过了那帅印,喉咙口像灌着铅。
我说:“去吧,将军。”
薛绍的夫人,李家女李雪燕进宫给我请安,她皮肤细腻神态娇俏,快三十了还宛如闺中少女,显然,这些年她过得极好。
“将军不善言辞,心里却是极其感念您的。”她说:“千里马遇伯乐,钟子期遇伯牙,知遇之恩,莫过如此。”
我弯了弯眉眼:“只盼他能建功立业,平定战事,还百姓安宁。”
我和李雪燕相视一笑,聊了一些趣闻,又谈及昔日往事,李雪燕佯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明菲。
她跟明菲是昔日闺阁密友,之前和我拌嘴也是为了维护明菲。
仔细想来,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过明菲的消息了。
李雪燕也同我有了几年交情,觉得我不像心胸狭窄之人,这才出言试探想为明菲求情,不忍让她在庵堂空度一生。
我眺望着遥远的南方,笑道:“她我自有安排。”
李雪燕便不再说了。
薛绍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,用兵如神,奇招百出,仅用了三个月,我就收到了边境大捷的喜讯。
我连说了三个好字,眉眼舒展开来。
庆儿已经十岁,穿着明黄龙袍,威严不足,但也略有些样子了,他蹙着眉头问我:“母后,此战大捷,薛绍名望更上一层楼了,恐功高震主啊。”
“你的意思呢?”我耐心地问。
庆儿沉吟片刻,道:“不如让李汗去接手,左右仗也打得差不多了。”俗称摘桃子。
“李汗能力不足。”
“但他忠心好用。”
“能力不足,却掌边境军权,又有战事,该当如何?”
“到时补救也就是了。”庆儿满不在乎道:“万里江山都是朕的,况且边境只有几座小城,无甚要紧,割让出去也没什么,关键是不能让臣子独大……”
我看着他,久久没有说话。
“母后,母后。”庆儿喊我。
我回神,给他理了理衣冠:“民可载舟亦可覆舟,边境之民也是民啊,这样肆意妄为,皇帝,你想过会带来什么后果吗?”
“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。”
13,
沈笃进宫见我。
“陇西一带连年干旱,似是要闹饥荒了,恳请太后娘娘发银赈灾。”
我看了他一眼:“准。”
14,
薛绍战胜回京,但途中遇到刺杀,重伤。
迫不得已,只能原地养伤。
我震怒,将御林军派出去接应薛绍,又将一半暗卫遣派出去,密令他们彻查此事。
翌日,天象有变。
一颗刻着沈字的流星,坠落在郊外农田。
关于“沈氏祸乱天下”的流言,彻底在京城蔓延开来。
剑锋直指当今太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