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承磊在酒吧大出洋相这件事,很快便被人发到了网上。
豪门贵公子的双面模样,白天衣冠楚楚矜贵阔少,晚上却是酒吧里随便脱衣的变态,这样的反差和劲爆迅速引燃了网友们的热情,虽然是深夜,但还是热度直线飙升。
宴承磊再次被他的爷爷宴成江派人给捞了出来。
只是,捞人容易,要让网上这些议论的声音消失,可就有些困难了。
所以,不顾深夜,宴老爷子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宴珩。
“小磊这边出了点事,网上有一些不好的声音。你手底下不是有舆情公司吗?让人给处理下。”
说完,示意一旁的长子宴翀来给宴珩解释下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宴珩有些疲惫地坐起身。
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钟。
凌晨两点零四。
他刚刚从一个跨国合作的谈判桌上下来,一个星期飞越了四个国家,好不容易才回到燕城自己的居所休息。
而且明天,他还有一场重要的约要赴。
结果,却被自己的父亲一个电话叫起来,要自己替他那不争气的孙子平事。
被这一个电话搅得已经是毫无睡意,宴珩起身披上睡袍,推开门下楼,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苦涩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,让宴珩的嗓音也更低哑了一些。
“宴翀,我不会管这件事的。”
宴珩一句话,直接让电话那端宴翀的声音停住了。
片刻后,手机里传来了宴老爷子的怒吼声。
“那是你的亲侄子!宴珩,你不要以为如今你接管了晏家就能为所欲为,我在晏氏还是有话语权的,你还做不到一手遮天!”
“呵。”
宴珩直接冷笑了一声。
“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,我哪里来的亲侄子?”
电话那端,顿时只剩了宴老爷子喘着粗气的声音。
显然,他气得不轻,但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。
不想再纠缠,宴珩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。
挂完电话后,宴珩却沉默站了许久。
最后,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,看着屋外的一片漆黑,转身回了房间。
第二天见面的时间,是南栀定的,晚上七点半,她刚好结束自己的兼职。
至于见面的地点,是宴珩定的。
是一处十分私密仅供少数阶层使用的会所。
南栀刚按照给的地址,踏入这间连招牌都没有的,十分隐蔽的雅致院落时,一位身着旗袍风情万种的美人儿便迎了上来。
“南小姐是吗?请跟我来。”
南栀轻轻点了点头,并没有什么局促的模样。
她跟着女子,来到了一处厢房前。
女子上前敲了敲门,里头传来一声“进”后,她才恭敬推开门,而后退到一边,微笑抬手示意南栀进去。
屋内,宴珩就端端正正坐在那儿。
他带着一丝与喧嚣无染的清寂,看到南栀进来后,主动为其倒了一杯茶。
“祁门红茶,尝尝。”
看着茶盏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,南栀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我现在,可能不太适合喝这个。”
从背包中掏出一份薄薄的报告单,南栀将其放在桌子上,递给了对面的男子。
“我怀孕了,白天我刚刚去了医院,做了更详细的检查,这是检查单。”
宴珩的脸上少见出现了一丝空白,片刻后,他放下茶盏,拿起了那份报告,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。
南栀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。
她看着眼前的茶盏,眼眶顿时红了起来。
“抱歉,叔叔,我问过医生,如果要进行手术,必须要有宝宝的父亲陪同签字。我没有办法,只能来找你。你能不能,陪我去签,去签这个字?”
宴珩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南栀。
“你准备打掉这个孩子?”
这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那晚之后,他找人查过南栀,也查过那天南栀进入酒店后的一系列监控。
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大致了解了。
自然知道,南栀在这件事情中的无辜。
觊觎她美色的富商、不把养女当人看的一对夫妻、还有南栀那堪称凄惨的过往。
“我还在上学,负担学费和生活费已经让我很吃力了,我没有那个能力,负担起一个宝宝的人生和未来。”
南栀一直低垂着头。
宴珩却看到,她面前的茶盏上,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她在哭。
“对不起,叔叔,真的对不起,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”
宴珩感觉有些胸闷。
这一刻,她还在道歉。
她的养父母,待她并不好。
毕竟,如果真心待她,怎么会收养了几年后又给她改了户籍。
而且,从她的清瘦也能看出来,这些年,她没少吃苦。
甚至在自己那天受了委屈之后,她连吃药规避风险的常识都没有。
因为她没有妈妈,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保护自己的措施。
“你在燕大上学是吗?”
沉默片刻后,宴珩递出了一块手帕给南栀。
查到这一点的时候,宴珩也很意外。
燕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。
而且,南栀是以当年第一的成绩考入了燕大。
不过,她选的专业却有些委屈了她的分数。
商务管理。
一个中庸不出错,却也过于万金油的专业。
南栀用手帕捂住眼睛,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本以为,考上燕大会是自己全新人生的开始。
可遇到了宴承磊,一切都毁了。
这怎能让她不恨呢?
她的人生,才刚开始,就被迫结束了。
“你愿意休学一年吗?”
宴珩轻声问道。
这句话,让南栀诧异地抬起了头。
她的眼眶还通红着,眼神里满是不解。
“留下这个孩子吧。你应该也很舍不得他吧,刚刚进来的时候,你下意识便拒绝了红茶,因为红茶会唤醒兴奋神经。也因此,会刺激胎动,影响宝宝正常的发育。”
南栀听到这里,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手帕。
她似乎有些无措,却无法辩驳。
“那句抱歉,其实应该我跟你说的。我比你大,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,是一个已经工作的足够成熟的男性。在那样的场合下,我应该做出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判断的。抱歉,我没做到。”
直到今天,宴珩都不知道,那一刻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南栀。
但他知道,他需要负起这份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