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助听器。”
李达指了指她耳边的东西,而后递给了她一份文件。
上面是谢杏这两年吃穿用度花的钱。
谢杏看完笑了。
“滚。”
她转身要上楼。
她欠厉荆墨什么了?
“厉总说,这东西他也用不上。”
“谢小姐可以直接丢掉。”
“或者谢小姐真的想要继续戴着,也可以。”
“只需要谢小姐低个头。”
李达不敢直接动手拿,说完他就先离开了。
谢杏回了房间,坐在了窗边。
她的手摸向了自己耳边的东西。
那是助听器,她戴了很多年的。
她从前被人欺负,打聋的。
这副助听器,是高一的那年,她在她的课桌发现的。
是厉荆墨送的。
这么多年了,她一直都戴着。
现在,他因为严欢欢要讨回去。
谢杏拿下了助听器,耳边瞬间安静的很。
她好像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安全感。
她什么都听不见。
她看着手中迷你的助听器,在高一那年,是最新款,很贵的。
从前厉荆墨的温哄,像是不存在似的。
天完全黑了下来,谢杏也没有起身去开灯。
她就安静的坐在了窗边。
……
那边的陈昼川从看见谢杏坐的公交车就一直心不在焉的。
他看着自己卖梨的小车子,有些兴奋。
撒格说追女孩要装可怜,他卖梨算可怜吗?
谢杏刚刚肯定有看见他的吧?
陈昼川慢慢的将小车子从路口又移到了离出租屋不远的地方摆着,这样的话,也能看见谢杏。
夜色降临,他乖巧的守着小摊。
目光却是看着谢杏的家门口。
她什么时候会开门呢?
她晚上会出门吗?
他能看见她一眼吗?
陈昼川就这么的守着,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二点,他还是没有看见谢杏出门。
也对,女孩子晚上不出门也好。
陈昼川收拾收拾自己失落的情绪,他收了摊。
一直到回了出租屋,他才疲惫的去冲了个澡。
破旧的出租屋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。
所有的东西都换了一遍,都是破破烂烂的。
撒格说,装可怜就要装到底。
陈昼川对生活条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,随便吧。
漆黑的房间,男人随地做俯卧撑,手中的肌肉线条明显。
他后背的伤口依旧存在,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。
做完俯卧撑,凌晨一点,他才准备睡觉。
只是满脑子的,还是谢杏。
谢杏现在在做什么呢?
睡觉吗?
陈昼川嘴角微勾,她睡觉的样子,也很美。
他做起了美梦,梦里是谢杏主动找上他的那一晚。
旖旎的夜色,少女细软的腰肢,粉嫩的唇。
他勾着她的舌尖。
……
谢杏却是睡不着,她失眠了。
从她听不到的那天起,她的助听器就没有拿下来过。
她洗澡洗头,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她生怕弄坏了厉荆墨送给她最珍贵的东西。
可是现在,厉荆墨为了让她低头求他,居然威胁她。
谢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她原本就怕极了黑夜。
她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,一动不动。
少女的眼睛紧闭。
她的耳边依旧安静的很,满脑子都是从前,她的耳廓被打到流血。
很疼很疼,疼到她喘不过气来了。
谢杏抖了抖,突然觉得有些冷。
“别打我。”
她抓紧了被子,护住了自己的头。
那些人多爱打她的头,奶奶说,头是最重要的,不能被打。
可是后来,她的耳朵被打出血了。
谢杏更怕了。
她不明白,原来学习好,也有人会嫉妒。
会有人嫉妒老师更喜欢她,也会有人讨厌好学生。
也会有人很恶劣,不管黑白,他们只是喜欢欺负人。
谢杏后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,只是梦里满是可怕的噩梦。
梦里还有严欢欢,她欺负她最严重。
后来画面一转,中午无人的教室,她看见厉荆墨从她的教室出来。
她进去之后,就发现她的桌子里多了一对昂贵的助听器。
那天的谢杏,她对着厉荆墨的班级失神了好久。
这一对助听器一点一点的打开了少女的心思。
……
陈昼川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觉得右眼很不舒服,刺疼的很。
这么多年了,还是会很疼。
明明就……
他被疼醒的。
陈昼川烦躁的很,房间依旧很漆黑,不过凌晨三点。
他闭了闭眼,又摁了摁眉心。
依旧很疼。
男人修长的指尖随手打开了破烂桌柜的门,拿出了里面的药。
是治眼的。
药吃下去之后还是很疼,这么多年了,他还是忍不过去。
可是他并不后悔。
陈昼川每次吃这种药,因为刺激性,他都会像是疯了一般。
他躺在床上,死劲的扛。
疼到他晕过去一次,就好了。
可是他的内心躁动的很,控制不住自己。
男人浅绿色的眸子带着凶意,周围的桌子突然被他推倒。
他的右眼,是浅绿色和血红色交杂,很是恐怖。
陈昼川像是疯子似的,只要是房间的东西,都没有逃过他的手。
“砰。”
唯一的小衣柜倒下,砸向了男人的后背。
陈昼川闷哼一声,后来还是没有晕倒。
右眼像是被撕裂般的疼。
他一拳砸在了斑驳的墙上,手上血淋淋的。
整个后半夜,他大部分都在清醒的忍受疼痛。
一直到黎明到来之前,他终于累的晕倒了。
……
谢杏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舒服,她喉咙干哑的要命,很渴。
头也沉沉的。
她支撑着身体起来,她想,今天怕是不能去代课了。
刚刚确定的兼职,第二天就要请假,她嘲讽的摇头。
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,她刚刚要打开职工群跟领导报备,却发现她被踢出群。
她收到了一封辞退邮件。
也不算辞退,只是通知,毕竟她都不是正式工。
谢杏的兼职打水漂了。
离开厉荆墨找的第一份工作,没了。
谢杏的头又沉重了几分,她觉得好笑极了。
可是,她的脸上,并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她看着窗外,脸又白了几分。
谢杏没去买药,她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耳边依旧是安安静静的,她将自己藏进了被子里。
后来高烧不退的时候,她才真正的感受到,原来死亡离的很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