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大人,你怎么看?”魏藻德的目光之中,有一些焦急。
陈演捻着胡须,低头思索。
许久之后,他淡淡说道:“这件事,万万不能答应陛下!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太子乃是国之储君,怎能亲涉险境?”
魏藻德也点了点头,说道:“陈大人所言甚是!太子毕竟年幼,携带重金去山西,如同稚子携宝过街,万万不可!”
“这件事即便要做,也应该是让朝中信得过的,办事利落的官吏来做,太子出行,不行!”
当然不是因为一旦让太子负责这件事,这四十万两白银,他们就没办法从中捞一笔了。
如果换做他们来做,那吃个三五万两的回扣,应该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吧?
“诚然如此,那我等便行使内阁之权,将陛下的旨意封驳了吧?”陈演捻着胡须,笑着说道。
“可蒋大人,怕是会有不同意见?”魏藻德说道。
他口中的蒋大人,自然是内阁次辅蒋德璟,此人极有节操,爱护百姓,跟他们不是一路人。
最近这段时间,这位蒋大人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,潜心研究边防事宜,写了好多关于边防的著作。
但是有什么用?大明到了今天,换做是谁都回天乏力,趁机捞钱才是王道!
“无妨,咱们三位阁臣,有两位赞同此事,蒋大人即便是反驳,也没有任何意义,而且老夫乃是首辅,他又当如何反驳?”
听到这话,魏藻德也是连连点头,还是大人说得好!
“既然如此,那就让人将圣旨送还陛下吧,就说此事不成!太子乃是国本,不可轻涉险境!”
……
乾清宫。
朱由检坐在上首,下方站着的,正是太子朱慈烺。
朱慈烺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城外选兵了,这京城,他是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了。
选妃的事情遥遥无期,他只能自己闯荡江湖,才能遇到更多优秀的女子。
而且,他身上秘密太多,远离陛下和朝廷,这些秘密才不至于泄露,在没有完全强大起来,还是少被别人盯上的好。
可老爹啊,非要走朝廷的明旨,平白浪费时间。
希望内阁能够配合,否则就别怪本宫出手狠辣了!
不过现在内阁的三位大人,有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要让他们配合,怕是不太可能。
少顷,徐本正走了进来,躬身说道:“陛下,首辅大人陈演,大学士魏藻德求见。”
朱由检微微颔首,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少顷,陈演和徐本正联袂而至。
“臣陈演(魏藻德)参见陛下!”
朱由检摆了摆手,“起来吧。”
“赐座。”
两人急忙谢恩,坐在圆凳上。
二人的目光,都不时的看向朱慈烺。
他们还是不理解,这位太子,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?
“两位爱卿,我让徐本正转交你们的旨意,没什么问题吧?”朱由检笑着问道。
“陛下,有问题。”魏藻德直接不留情的说道。
“臣也认为,此事还有待商榷。”陈演这位内阁首辅,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。
朱由检不动声色的问道:“为何?”
“殿下千金之躯,岂能亲涉险境?岂非忘了当年英宗皇帝?”魏藻德大义凛然的说道。
朱慈烺听到这,顿时噗嗤一笑。
他何德何能,能与堡宗相比?
“魏大人这话,本宫就不爱听了,英宗带着大明精锐出发,最后全军覆灭,对大明的影响,岂是我小小一个太子能够相比的?”
“怎么?本宫带着三千人出去,也会动摇国本?”
魏藻德顿时一窒,诧异的看着朱慈烺。
以前的太子,温润恭良,极重礼仪,见到他魏藻德,一般都是持弟子之礼。
哪像现在?牙尖嘴利!竟然直接驳斥他!?
“太子殿下,你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?难不成我说的不对,三千京营士卒,即便是全军覆灭,于大明来说,又算什么?而太子之位?本宫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,又不是没有弟弟来当太子!”
朱慈烺早就看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很不爽了,如今逮着机会狂喷,非常舒服。
朱由检在上方看得一愣一愣的,我儿这么牛掰?竟然敢直接驳斥内阁大臣?
魏藻德跪在地上,声泪俱下的说道:“陛下!太子辱臣太甚!臣乞骸骨,避贤者之路。”
魏藻德是非常了解崇祯皇帝的,只要一哭,他肯定就会出言安慰,反倒是太子,免不了受到责罚!
别说去山西了,到时候,他只能在东宫里面禁足!
可他等了半天,也没见皇帝出言安慰他,也并未出言训斥太子殿下。
突然,他感到背脊一凉,下一瞬,一双大手捏住他的脖颈。
然后,他突然觉得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,竟然缓缓往上,直至双腿离地!
陈演看到这一幕,心中惊诧,魏藻德岁数虽然已经大了,但是长得很胖,骨架也非常之大,起码有一百多斤!
可这样一个人,竟然被太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!?
这太子手上的力量,到底有多重?
而且,此时的太子脸上带着狞笑,看着都殊为可怕!
这一幕,实在是让他心神震颤,原本想出言解救,也生生将解救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面。
“魏大人既然喜欢请辞,那本宫就帮你,这就拎你去内阁,好好拟请辞的奏本!”
“堂堂内阁大臣!不想着忠君报国,动不动乞骸骨,避贤者之路。”
“你避你娘!”
说罢,就拎着魏藻德,转身就走!
魏藻德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!
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?是脸面,是名声!
要是被这该死的朱慈烺拎着走上一圈,他就再无任何颜面了!
“殿下!太子殿下!老臣知错!”魏藻德急忙求饶。
崇祯坐在上首,看着这一幕,眼中露出了精芒!他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!
原来,大臣还可以这么对付?
这些大臣,原来一个个的,都是软骨头?
听到这,朱慈烺手一松,就将魏藻德给扔了下来。
魏藻德屁股摔得贼痛,揉着屁股不停哎哟。
朱慈烺蹲下身,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,“魏大人,本宫想带三千京营士卒,押运四十万饷银去山西,你认为如何?”
魏藻德抬头,看到朱慈烺的那张脸,心中顿时有些畏惧,急忙又低下了头,瓮声瓮气的说道:“自然是……不无不可。”
朱慈烺笑着拍了拍魏藻德的肩膀,然后站起身,看向陈演。
“陈大人,你怎么看?”
陈演正襟危坐,一脸正义的说道:“臣以为,山西之局,非太子不可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