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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一出,阮兰拍桌子站了起来,嚷嚷道:“阮棠棠你说什么呢你,再乱说打死你。”

梅春花一把捂住阮棠棠的嘴,眼睛往彭邵霖身上瞟,“她,她妹小时候烧坏脑子了,脑子拎不清的,说瞎话说瞎话。”

就算不嫁给彭邵霖,阮兰还是想进彭家的,这不能给听了去。

梅春花做惯农活的手,粗糙力气又大,拖着阮棠棠就要往外去,要不是她现在皮厚,非得给她搓下一层。

阮棠棠看向彭邵霖。

后者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,他的唇抿成一条线,冷峻的脸上神色淡淡,一双眸子凌厉又深邃地看着她,一副要把阮棠棠看透的模样。

阮兰往回找补,黝黑的脸爬上粉色,磕磕绊绊地说,“就我昨天下地干活,太热了,就躲着解了放在树下忘了拿回来。”

说着说着,脸更红了,活像黑猪烤熟。

彭邵霖听完,终于开口搭话,“你们想好没,这婚能成吗?我不是来挟恩相报,只是问一遭,不行就作罢。”

声音冰冷,有点说一不二的意思。

阮兰手搓着黄碎花的衣服没吭声,彭邵霖就是那方面不行,要是他行,这张脸,这身子,哪个女的不脸红心跳,当然愿意嫁给他。

见她这模样,梅春花把阮棠棠往旁边一丢,操着大嗓门,“唉,当初咱应了,那阮家跟彭家这婚约就是有的,只不过我大姑娘才二十,您这……就,比她大多了点,我跟她爹商量过,嫁个差两三岁正合适,那,那彭四少不是还没娶吗……”

听到这里,彭邵霖也明白了,嘴角噙起一点弧度,“成,那我先回了,老四的话,你们自己找他屋头谈去。”

“诶诶诶,好的好的,赶明儿我带兰儿去,”梅春花忙不迭地应下,身子不经意地挡在地上那堆礼品前,生怕彭邵霖要拿回去。

彭邵霖倒是不在意,起身就往屋外走。

破旧的矮木门不高,他身高一八五以上,蹬个短军靴,走出去时候,还要低头。

“小福小福,我准备上了!”

阮棠棠就站在门外,有点紧张地呼唤了一下小福,毕竟前世她只是个网上重拳出击,现实唯唯诺诺的社恐。

[好的,亲,加油哦。]

冷漠没有起伏的机械音语气,鼓励的作用寥寥无几。

擦肩而过的一瞬,彭邵霖的衣摆被人拉住,力道很小,软绵绵的。

他低头,看到捏着衣角的纤细手指,有一点粗糙,但很直很细。

微冷的眼睛看向阮棠棠,“有事?”

阮棠棠咬了咬唇,心一横,“她不嫁你我嫁你。”

小姑娘从头到脚都湿着,脸上糊着泥浆,看不清楚模样,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。

彭邵霖随军时,猎过鹿,眼睛就长这样,漂亮得很。

“为什么要嫁给我?”

阮棠棠咽下口水,实话实说,“你长得好看。”

他唇角弯了起来,“好,明天我来下聘。”

说完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空气里一阵安静,隔了一会,梅春花才反应过来,上前一拍阮棠棠的肩膀,“好啊,平时那么蠢,今天终于干了件有用的事情。”

她又转头看向阮兰,黝黑的脸上笑的像朵菊花,“怎么没想到,让棠棠嫁给他就行了,都是咱们家女儿,你妹嫁了这礼不是照收。”

阮兰倒是没梅春花那么高兴,斜着眼看阮棠棠,又走到她身前,狐疑道:“阮棠棠,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,傻子今天不傻了?”

阮棠棠脑袋一歪,冲她傻笑,“嘿。”

傻不傻要你管!

没等阮兰再说什么,梅春花走了上来,大力一拍阮兰的肩膀,“我警告你啊,再跟那陈金山有什么关系,我打死你。还想不想嫁去彭家了。”

阮兰翻了个白眼,“知道了知道了,我跟他就是玩玩。”

陈金山就是村里的流氓,不过对她还算好,她跟陈金山早八百年就把该干不该干的都干完了。

梅春花还在喋喋不休,“等我们棠棠嫁给彭邵霖,那她去了彭家,也好给你牵线搭桥,你可得加把劲,外头不知道多少人要嫁给彭老四。”

说完,粗糙的手在阮棠棠脸上抹了两把,“我们棠棠虽然傻了,但小脸俊着呢,就这烂泥巴糊脸都把那彭邵霖拿下了,我看他是真知道自己不行,能有人嫁给他就谢天谢地的娶了。”

阮棠棠心里无语,反正怎么不行的男人,有她都会行,毕竟只有她能给男主生崽。

“我要洗澡。”

“洗洗洗,妈这就给你烧热水去。”

梅春花转头去烧热水,阮棠棠平时哪里有这个待遇,都是提桶水去后头破房一冲,

阮兰不满地瞪她一眼,“妈,你管个傻子干嘛。”

“那你妹妹嫁人了,彭家又不小气,现在虽然不讲究彩礼,但他肯定会送不少东西来,还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
而且,还有彭邵霖额外答应的礼金呢,梅春花打着如意算盘,脸上乐开花

她还没看出阮棠棠已经不傻了,说话也不避着,毕竟一个傻了十九年的孩子,谁能想到突然就好了。

阮棠棠舒舒服服洗了个澡,身子总算清爽了,她迫不及待拿起桌上的红色塑料边的镜子照了照。

镜子里的人就是她自己,除了黄了点,糙了点,一切完美。

她本来就自诩貌美,五官灵动,一双杏眼看着人的时候,秋眸带水。

才照了一下,外面传来说话声,是她弟和他爹从地里回来了。

锄头篮子一放,阮建国走了进来,人又瘦又黑,微微佝偻着背,因为长期的劳作,一双手很粗糙,衣服上满是泥土和汗渍。

走在他身后阮成才就舒服多了,白白胖胖,哪里像是吃过苦的样子,他手里拿着本书,装模作样。

阮棠棠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,阮成才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,一干活就说自己要看书,躺在树下乘凉。

这个家里干活干到死的只有原主和阮建国,两个老实人。

晚饭吃的玉米碴子粥,因为彭邵霖送来的东西,梅春花很难得地在里面放了一小把白米,看起来没那么寒碜。

桌上两碟子咸菜,一个碗里放着三个猪油煎的荷包蛋。

自家鸡下的蛋,平时都是要拿去城里换钱的,照道理他们家也没那么穷,养了七八只鸡,偏偏梅春花一心只想给儿子攒娶媳妇的钱,什么都不舍得用。

三个蛋,阮成才雷打不动地霸占一个,阮建国要下地干活,也得沾点荤腥,另一个梅春花和阮兰分着吃了。

没人觉得有问题,夹走自己那一份,津津有味吃着,只有阮建国想要分一点给小女儿。

可鸡蛋还没到阮棠棠碗里,梅春花就筷子就打在他碗上,“不吃了你明天咋干活,那几亩地还等着种呢,她又不爱吃。”

阮建国无奈地看了阮棠棠一眼,浑浊的眼里满是愧疚,但梅春花一向泼辣,家里都是她说了算,阮建国嘴笨。

继承了原主的记忆,连带着感情也能影响她几分,阮棠棠心里一阵发酸,被自己的父母这样对待。

她就是个傻子,也会难受。

左右来回看了一通,把筷子一撂,不干了。

“我也要吃蛋!两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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