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我瞎了眼，加上之前身体亏空厉害，几乎快要饿死。
那一碗稀粥便是我每日的希望。
后来的后来，在我快要失去希望之际，门口的枷锁终于打开。
可我没想到的是，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。
我闭上眼，将不堪的回忆重新封存起来。
“饭来了吗？”
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。
我回头一看，只见黛姝蹲坐在角落里。
她的头发垂了下来，遮住了剜掉的那只眼睛。
另一只眼睛茫然地看向我。
“不…你…”
她突然瞪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秦延！是你！”
“是你做的对不对！”
“为什么！你为什么要害我！”
黛姝疯了般朝我打来。
我侧身躲开，轻而易举握住她的双手。
“黛姝，你冷静点听我说。”
“冷静？你叫我怎么冷静！”
黛姝激动地大叫。
“我现在瞎了！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！这都是你害的！”
“我是为了救你。”
我平静地开口。
“你以为碑文真的能瞒天过海吗？”
我看着她余怒未散的独眼说道。
“李德恩都看出来了，皇上会看不出来？后宫那群女的会看不出来？”
“若你毫发无损回到宫中，皇上疑心重不会宠幸你，但其他妃嫔却会妒忌你，视你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。”
“唯独你威胁不了她们的地位，你才是安全的。”
黛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眼中满是不甘。
“可是我瞎了！我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，跟在皇陵守墓又有什么区别！”
“当然有区别，你在皇宫啊。”
我温柔地勾起一抹浅笑。
“皇上在皇宫，你就有机会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黛姝紧紧抓住我的手。
“你有办法帮我对吗！”
“你忘了我会模仿字迹吗？”
“新进宫的孙美人最近天天被翻牌子，听闻她写得一手好字才得了皇上青睐。”
我慢慢说着，看着黛姝一点点燃起希望。
“只要我模仿她的字迹写一首诗，制造皇上与你偶遇机会，到时……”
“到时月黑风高，我能让皇上宠幸我！等我怀上龙胎，宫里就没人再敢嘲笑我！”
黛姝把话接了过去，眼里迸发出狠戾的凶光。
“那些贱人都看不起我，等我有了皇子我定要将他们通通踩在脚底下！”
我低头看着她粗糙起茧冒着青筋的手背，唇边漾出一抹似笑非笑。
“放心，我一定帮你。”
8
上一世为了爬上龙床，她就是让我这么做的。
用孙美人的字迹骗了皇上到她跳舞的地方，假装偶遇。
事后为了摆脱嫌疑，推脱自己根本不识字。
孙美人咽不下这口气，逐一排查与黛姝走得亲近的人，最终找到了我。
因我之前在皇上跟前开了眼，所以她不敢弄死我。
但也没准备放过我，为了平息此事，我不得不亲自斩断四根手指。
从此，宫中称我为六指乐师。
黛姝假仁假义哭了一番，说不会辜负我。
转头却跟我说自古厉害的乐师都有残缺。
若我在失明和残指下还能谱出绝世乐章，必定名留青史。
那时的我心中一片悲凉。
我落得如此惨状，但她心中依然想着荣华富贵。
这一世，我怎能不帮她一把？
深秋的风寒气逼人，宫里的风更甚。
我站在不远处的阁楼，看着一袭薄衣的黛姝在凛凛寒风中起舞。
看得出她拼尽全力，可一些动作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也觉得差强人意。
到底那二十板子伤了根本，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恢复往日的水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