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的顶头上司，冥河主神疏衡仙君，从来没有罚过我。
大抵是因为他知道我在努力吧。
我每天都自愿在魂河多待一纪，这样就能多点一千盏灯。
后来这事让疏衡仙君晓得了，他只说我年纪尚小，让我不要急，等点过十万盏魂力强大的渡船时，我自然就熟练了。
我现在立在河畔，点灯确实熟练了，然而我始终记不起来我到底点到十万盏没有。
而且我虽然灯点得熟练，但总觉得精力不如从前好，有时竟然就昏睡过去了。
我没有意识时，魂河是静止的，不必忧心灯点不上。
但我每次醒来，疏衡仙君都在我旁边代我点灯。
他是魂河主神，应该是不愿意见到魂河三天两头就静止的。
有一次我不知昏迷了多久，醒来时魂河的水都深了一个颜色。
这是代表一个轮回过去了。
河畔有株桃花树枯萎了。
我看着枯枝，脑海中恍然闪出一幕。
有一位仙君，一身玄衣阖目仰躺在桃花树巨大的躯干上，鸦青色长发与衣袂一同垂至地面。
烟粉若云霞的花簇与他通身黑色其实并不相得益彰，但就是让人觉得有惊鸿一瞥之感。
也的确只有惊鸿一瞥，那景象只在我脑海停留中一瞬便消逝了。
“清瑶仙君。”
我回过头，端详半晌才认出，喊我那人是冥河长老滕夤仙君。
我向他见礼，“大长老何事？”
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，一声叹息，“清瑶，你…”
“清瑶仙君！”
长老的话被打断，我闻声抬头，一个穿得颇为喜气的老神仙正站在我身前几步，旁边还有一个气质凛然的女仙君。
那女仙君开口，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，却并不让人觉得疏离。
“清瑶仙君，我与月老前来向你求拾魂之术，救一救凤衍仙君。”
这一连串让我有些应付不过来，旁边的滕夤长老倒是比我还惊讶。
我略微有些茫然地开口，“不知仙君是谁？凤衍仙君又是何人？拾魂之术又是什么？”
07
我说完话，对面的仙君比滕夤更惊讶。
“我是九天司命仙君。”
而后司命伸出修长一指，点在我额心，我感觉一点冰凉入体。
司命蹙眉，“…如此？！为何九转命盘上全然不显？”
滕夤长老摇头，“多说无益，你们来是为了让清瑶救凤衍？”
“正是。”
滕夤看向我，“我方才未说完的话，是让你用拾魂之术救疏衡仙君。”
“拾魂之术是什么？”
“可在冥河千万渡船中，找到与此魂魄生前沾染过的事物，将他们拼凑在一起，凑出一缕魂魄，此为拾魂之术。九天与冥河众神中，只有你会此术，但一生也只能施法两次。”
我点头，“那好办，施两次法就成了。”
滕夤摇头，“清瑶，此法你已经用过一次了，万年前凤衍仙君魂飞魄散，是你在冥河为他凑出一缕游魂，所以司命仙君才能将他的魂魄养回来。”
我在脑中搜寻片刻，记不起来。
司命仙君颔首，“不错，万年前你已救过凤衍仙君一次。你如今只能施法一次，既然疏衡仙君也有难，那么你救凤衍还是疏衡，都由你自己决定吧。”
我叹息一声，“这到有些难办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滕夤突然十分生气，“清瑶，你已救过凤衍一次，难道如今还要再救他一次么？！”
我有些奇怪，“救过一次便不能救了是为何？既然这法术只有我会，那便应该如司命仙君所说，救谁由我自己决定。若今日我不施这个法，又能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