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岁那年,有高僧说我和姐姐是双子异星。
我是天生的贱种、坏种,是天煞命格,只配低贱地活着。
而我的孪生姐姐白纯苒,却是天凰命格,日后必定大富大贵。
我在家中人人可欺,只有雉奴对我好,他说会娶我为妻。
可我及笄的第二日,他摇身一变成了王爷,向姐姐提了亲。
他说:“这就是你的命,怨不得别人。”
……
可我不信命。
天命说我贱如草芥,我便翻了这天去!
1
春寒料峭,细雨下了一整夜,而我也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夜。
昨日是我和白纯苒的及笄之日。
她收到了全家的及笄礼,古玩乐器、珠宝绸缎,应有尽有。
我收到了一顿鞭子,还有一夜的罚跪。
父亲说,这才是煞星该有的及笄礼。
自六岁以后,我每年的生辰都是如此过的,挨一顿最狠的打,然后鲜血淋漓跪在庭院之中。
我常跪的那块青石砖,经过多年血水的浸润,已经有了点点血色。
今日裕王殿下会来向白纯苒提亲,天际才擦亮,家中的仆妇就开始洒扫了。
白家不过是小小医官世家,能攀上皇家的亲事,自是重视非凡。
白纯苒嫌我在庭院跪着晦气,要将我丢回后院去。
父亲却说:“把她留下,待会儿自有她的用处。冲冲干净,拴到那棵榕树下便是了。”
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我就像牲畜一样被锁在了树下。
脖颈上是冰冷的锁链,身上是破烂的衣衫,我跪趴在泥土里,真的很像一条狗。
早春的晨风吹到我身上,忍不住打了个冷战。
我心中一遍一遍催眠自己:“再忍几天,雉奴忙完这阵子,他就来接我了。等雉奴来了,便和他远走高飞去。”
想到雉奴,身上的疼和冷,仿佛都消散了不少。
巳时,裕王殿下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白家门,白家男女老少跪了一地。
我被这阵势吸引住,抬头瞥了一眼,那浑身绫罗绸缎的裕王殿下,侧脸像极了我的雉奴。
我努力向前凑去,想要越过人群再看一眼,锁链却扯紧着我的脖颈,让我不能前进丝毫。
半晌过后,我颓然蜷回树下,暗笑自己疼昏了头:
雉奴是和我一样的苦命人,成日伤痕累累,怎么可能是裕王那样的清贵人物?
可是,不过片刻,父亲便谄媚带着裕王殿下走到了我的面前。
那眉眼样貌,分明就是我的雉奴。
是总搂着我说,要娶我为妻,带我远走高飞的雉奴。
如今我与他,一个跪趴,一个伫立,
两两相望,彼此都说不出一句话。
父亲还在不停说着:
“这便是那煞星,日后殿下与纯苒成婚了,把她也带回去,只管打骂羞辱,不用留手,她不死就好。
“只要她越低贱,纯苒的天凰命格便会越显赫,这对殿下的大计有益啊!”
裕王殿下,我的雉奴,他看向我的眼里有震惊,有心疼,有不忍,有挣扎。
但沉吟半晌过后,他还是掩去了这所有的情绪,开口:
“既然是高僧所说,那本王自当遵循。”
“养在身边做个逗趣的畜生也就是了。”
我红着眼,不可置信地望向他。
他低下头,躲过了我的目光。
喧闹还在继续,白家人向裕王殿下介绍完我后,众星捧月般将他迎进了厅堂。
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,毫不在意地离开了。
好像在他心中,我真的是拴在树下的一只无足轻重的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