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敢停留太久,强忍着向远处黑暗中跑去。
跑到小路上,实在快撑不住了。
路灯的照射下,全是薄薄的雨雾,远处来了个人影,向我走过来。
不管是谁,来救救我吧。
最终支撑不住,倒在积水里。
有个男人过来扶起我,我靠在他身上。
眯着眼看清,来人是庆山叔。
“救救我,不要送我回家……”
“好”
6
等我醒过来,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,手臂上缠了绷带动弹不得。
“招娣,醒了?”
我侧头向着声源看去,是庆山叔。
他全名叫做王庆山,大我十岁,和我没有亲缘关系。
只是按照村里的辈分来说,我要叫他一声叔。
我扯出一个苍白虚弱的微笑,“庆山叔,谢谢你。”
嘴角都没来得及放下去,门口就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。
“哎呀,庆山呐,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。”
!!!!!!
这个声音,杨程!
我坐起身子朝门口看去。
一股背叛感顺着我的背脊爬上来,我死死盯着王庆山,试图让他作出解释。
他只是装作无辜地对我笑了笑,转头招呼着杨程。
“程哥,你快坐。”
“庆山呐,这个丫头不太听话,以后你多担待些才是。”杨程坐在我的腿边,抬手摸着我的头。
我偏过脑袋,问他什么意思。
他说:“你庆山叔要娶你,他比王二喜还多给了咱家一万块钱彩礼,看看人家对你多好。”
我黑着脸,不说话。
趁他们不注意,拔下手背的针头。
掀开被子就往外跑。
我要找李莲枝!
跑出病房几步,我就止住了脚步。
因为李莲枝一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。
我站在她面前,就静静地看着她,不管追出来的两人说什么,我都只是看着李莲枝。
她不敢抬头看我,一直低着头,食指抠着拇指上的死皮,撕裂出血。
扑通一声,在医院走廊,我跪在她面前。
“你看着我。”
她这才缓缓抬起头,眼神乱飞。
“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?”我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睛。
她也终于回望过来,异常坚定开口说:“你当然是我亲生的。”
“妈,我叫你一声妈,我只想求你,我可以不结婚吗?我可以出去打工挣钱。”
“可是女儿家最后都是要嫁人的,有了孩子,你作为女人才圆满。招娣啊。庆山人挺好的,咱们又知根知底的。嫁了吧。”
眼泪无声的落下。
我心死一般看向面前的女人,这一刻,我才醒悟,李莲枝根本不爱我。
这一次,我跑不掉了。
他们商定了办酒席的日子,定在5天后。
在办酒席之前,他们三个人轮流看着我,生怕我跑了。
就这样,我像个木头一样被监视了5天。
办酒席那天的凌晨。
我没睡,一直坐在床头。
李莲枝见灯亮着,拿着一套中式喜服进来,又准备了梳子、头花。
“来,我给你梳头。”
我坐在镜子前,还是像个哑巴一样,不和任何人交流。
李莲枝也不恼,拿着木梳开始头发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“一梳梳到尾”
“二梳白发齐眉”
“三梳儿孙满堂”
“四梳夫妻和睦”
天亮了。
她满意的看着我,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。
又追求细节,给我整理裙子上的褶皱和线头。
这时候她倒像是个母亲了。
鞭炮锣鼓喧天。
我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,直到车开走,我都没有回头望一眼。
王庆山家的院子里,摆了20桌酒席,
婚车一到,又开始放鞭炮,我的婆婆一脸憨厚老实地站在路边。
她从窗户上塞进来一个红包,估摸着有2000块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