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大家对我好，是因为我看上去很佛系，毫无竞争力，也就没有威胁性。”
“但你知道吗？我从大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保研。”柳露的声音很平静，但能听出来在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愤怒。
“我恨你和小雯的成绩这么好，我恨春晓每天都去学习，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精神焦虑，而我为了这个科研项目，根本没时间学习，成绩一般。”
保研只是映射内心一面镜子，它属于一种资源。在资源极少的情况下，疯狂的嫉妒心理，扭曲的竞争和好胜心，以及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都能通过其最真实的反映出来。
我其实很理解柳露，因为我也是疯子。我们是一类人。
“直到那天……”柳露的声音渐渐变缓，“我在学生会值班，照例打开学生信箱，我看到了一封举报信。”
是举报小雯考试作弊的举报信。
柳露看完后只觉得心跳加速，呼吸都有些不顺畅。她知道我们学校的管理是很严格的，但她意识到，这是报复小雯的一个很好的方法，而且几乎不会被发现。
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，她还是选择将信投递至校长信箱。
“就是这样。”柳露说，“学生会上报一些处理不了的学生投诉，也是例行公事而已。”
“你真的觉得是我们害死了小雯吗？”我问她，这几天我一直饱受着思想上的折磨，我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这句话。
“我不觉得。”她在电话那头沉思了半晌，“是她先做错了，你只是行使了你自己的权利，而我，秉公办事。”
“我唯一做错的，也是导致了目前我饱受煎熬的一件事情，恰恰是关于你的。”
“你也看到了，我杀死了你们项目组全部的小白鼠。”
我咬了咬嘴唇，虽然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，但是真正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真相，一时间还是感到了莫大的愤怒。
我很想质问她，朝她破口大骂，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持冷静，听完她的叙述。
“悠悠，”她轻轻地喊我，“你还在听吗？”
我嗯了一声。
她说：“小雯的事情，我们的处理方法都没有错，但是我的出发点和心态是完全扭曲的。”
“我只是打着维护公平的名义，去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。”
“我见不得人比我好，我疯狂地嫉妒和憎恨。小雯死的那一天，我甚至松了一口气，她再也不会跟我竞争保研名额了。”
“这种近乎疯狂的心态，一点点地改变了我。我做事的出发点从单纯的维护公平变成了恶性竞争。”
“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。”
10、
柳露的回忆
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就在我收到死亡威胁的第三天。
收到死亡威胁这件事情，我不敢跟任何人说。因为那有关于我一个已故的室友——小雯。
而害死小雯的凶手，是我。
我投了一封举报信，而那封带血的举报信，现在正放在我的桌上。
我其实不怕小雯亲友的报复，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，我只是无可指摘地例行公事罢了。
不过我怕，事情闹得太大之后，不好收场，学校取消我的保研名额。
距离保研名额确定，仅有五个月，目前最为关键的事情，是项目结题。
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是后期处理过的，有明显的机械音和撕啦撕啦的电流声，是一个很失真的男声，只能让人勉强听出说话的内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