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摇摇头叹气道：「不用管我，就算你爸来了也不会有什么用的，毕竟咱们村太多靠卖女儿生存的。」
最文明的，将女儿卖给婆家拿个彩礼。
稍微遮羞一点的，将女儿送到大城市打工，鼓励她们去陪酒陪睡赚大钱。
最不文明的，就如我家这种，连送女儿去大城市的勇气都没有，直接在村里支个棚子赚钱。
因为穷所以成了刁民，或者因为是刁民才造成了贫穷，说不好因果，但恶果却总是女人承受更多一些。
20
张青松走了，坐了两个小时之后走了。
他什么也没干，只让我安心吃饱了休息。
我听见他在院子里和我奶说话，他让他们善待我，他会娶我，而且娶干干净净的我。
我听见奶奶说养我不容易，张青松要是想娶我必须拿出十万块。
十万块，奶奶可真敢要啊，这么多年她能花几千在我身上都是往多了说。更何况我天天当牛做马，应该是家里倒欠我钱才是。
可我能怎么办？女孩子天生命贱能怪得了谁？
我不知道张青松用了什么法子，但他母亲确实来我家走了两趟。
虽然他母亲是支书婆娘，可她也要讲规矩，没有白白要走别人家女儿的道理。
更何况我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，能听出他母亲对我的这个人，以及对我整个家庭的不屑。但她还是来了。
我在心里默默感谢张青松，他一定是费了很多的口舌才劝动她母亲来帮我吧。
其实我根本不值得。
但我又满怀期待。
虽然我从没对嫁人有所期待，但我真的想离开这个家。
每一次讨价还价，我都觉得自己是案板上待宰的猪肉，期待买卖双方尽快达成协议。
21
最终他们谈妥了价钱，奶奶同意只收张家六万彩礼。
奶奶和爸爸他们仔细算了一笔账，留着我一次收个十块二十块的猴年马月才能赚足了钱，而且还要面临我被弄得次数太多身体臭了无法接客的风险。
但将我六万卖给张家，不仅能一次性大赚一笔，还能和支书家成为亲家，将来隐形好处应该少不了。
爸爸和二叔这两个畜生甚至已经搓着手兴奋起来，两人盘算着花八千或一万买个黄花大闺女，运气好花两万能买个聪明漂亮的大学生。
家里又可以传宗接代添丁进口了。
这一天，我正在被两家交接中，一群武装力量悄无声息出现在村子里。
我盼望过、幻想过无数次妈妈来救我，但我却告诉自己不会的，妈妈不会回来了，我只能靠自己。
但妈妈来了，她真的回来了，她回来拯救我了。
妈妈抱着瘦弱不堪的我，含着泪轻轻抚摸我脸上胳膊上每一道伤口。
「对不起，是妈妈害了你，妈妈那天应该带你一起离开的。哪怕我们最终逃不出去，也不应该让你替妈妈受这么多的苦。」
我望着她笑得十分幸福：「妈妈别哭，我很开心您找到了疼您爱您的家人，很开心您能回来救我。」
看着那些武装人员和警察人数之多，看着一辆辆名贵的汽车，我便能猜出妈妈的家庭应该很好。
如果妈妈没有被拐卖到大山里，她也该过着被人宠爱的小公主生活呀。
22
奶奶、爸爸和二叔都被逮捕了。
他们先是破口大骂，见警察不吃这一套后便跪地求饶，冲着我妈磕头磕得「哐哐」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