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觉得这是无本好买卖，她心动了，冲我吐了一口浓痰：「你想啥好事呢，要去城里也是你爸去，能轮到你？」
「你个不要脸的女人，天天想着往城里跑，是不是想学那些小贱货卖身子赚钱？」
我忍着恶心道：「奶，张青松和我是同学，我才敢去求一求。既然我爸有门路直接求支书，那还是让我爸去吧。」
我奶气鼓鼓瞪了我一眼：「成成成，你去就你去。记住多和青松那孩子说说话，最好是将他哄住，争取嫁给他。能嫁进支书家，你以后就是享不完的福气。」
这是亲奶奶说的话。
而且是时不时会说的话。
在她眼里女人天生就是卖的。
06
我才初二的年纪，奶奶对我的期盼就是嫁进村支书家里。
我闭了闭双眼深呼吸，努力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：「奶，我咋哄青松啊？您教教我呗。」
奶奶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扫视了我好几圈，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笑容：「你这妮子比你妈还俊，勾男人应该成。」
「你妈虽然活不会干，孩子也不会生，但好歹是城里大学生，脑子好长得俊，要不然当初我也不能出两万块买了她。」
「你爸当初可宝贝你妈了，还不舍得我打她。呸，这女人就是挨打太少，才天天想着作妖……」
听着老太婆絮絮叨叨这些让人作呕的往事，我攥紧拳头忍了又忍。
等她絮叨完了，我才敢转回正题，皱着眉头道：「奶，那个张青松可正派了，平时在学校根本不和女生说话，我觉得硬贴上去不是好办法。」
「我看书上说了，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，奶您懂得多，您觉得是这个道理不？要不要我给他每天带点好吃的？」
我奶气鼓鼓瞅了我好一会，看起来像是要打我的样子，但最终还是决定放长线钓大鱼。
「成吧，上学路上给轻松偷偷塞个烤地瓜烤花生啥的，你再嘴甜点，再冷的石头也能被焐热。」
「光管住胃也不成，女人还是要学会低下身子，偶尔给男人点甜头他才能上钩哩。」
「天杀的赔钱货哟，这还没给家里赚到彩礼，倒先往外补贴。你可得好好感恩，将来给你弟在城里买个房子。」
07
我其实从未和张青松说过话。
我只是一个贫穷卑贱的女孩，而他则那么开朗阳光，我哪里敢、哪里配和他说话。
但我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，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听说我想跟着他家的车进城，张青松有些诧异，可能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个缩头缩脑木讷胆怯的同学。
但他答应了我的请求，且没有多追问。
从此我每个周六都可以跟着村支书家的送菜大卡车去城里一趟，为了感激他家我则帮着干许多杂活。
一路上，总会有押货的男人在我身上扫来扫去，还会说些流里流气的笑话。
但我听见张青松认真嘱咐过他们照顾我，而且都是一个姓，他们不会真的对我动手，至少在这种环境中不会。
一次两次之后，我对卖鸡和鸡蛋这件事情越来越熟练，对这条山路也越来越熟悉。
而奶奶一开始还嫌弃我笨手笨脚笨嘴赚不了多少钱，但日积月累得到的甜头多了，她对我的笑脸不自觉多了一些，对我的管束则少了一些。
在奶奶眼里，能赚钱的孙女终于多少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