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起李清月的开心，赖家在皇城的主事者则是一脸的乌云密布。
“说，是谁泄露出去的？”
此人是户部尚书赖进忠的兄长，赖进群，在家族中比赖进忠这个尚书的地位还高，有望继承族长之位的人。
平时相当高傲，看不上根基浅薄的皇室。
但此刻他却害怕的额头冒汗。
看着紧急召回来家族核心人员，目光如刀子一般，希望能看出谁是内鬼。
良久的沉默之后。
有人试探开口：“会不会是皇家自己研制出来的？毕竟咱们家为避免制盐秘方泄露，用的是分管法。”
“每个步骤都在不同的厂房进行，由不同的人单独分管，就算是哪一个环节泄露了出去，也不可能制出盐来。”
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。
他们敢硬刚皇室的资本就在于，秘方只有赖家真正的几个主事人知道，剩下的无论是掌柜，还是制盐的工人，都只知晓其中的一个步骤。
这些工人还全部都是签了死契的奴隶。
再加上管的严，全都是一生无儿无女的人，一生都在厂房，根本不会给他们接触外界的机会。
哪怕皇室真派大军过来，只要赖家主事的几个人不说，杀光了也得不到秘方。
“那情况不是更糟。”赖进群脸更黑了。
指着桌子上下人买回来的盐：“这品质跟我们进贡给皇室的差不多，甚至略胜一筹。”
“若皇家制出来的盐都是这个品质，还跟咱们卖一个价格……”
剩下的话不用他说，其他的人自然也明白。
盐是赖家的命，虽然赖家也有其他的产业，比如趁着灾荒年间大量低价买过来的良田。
但种田又不是啥秘方，又不是只有你赖家人会种地。
皇家抄了，还能把地收回去，给谁种不是种。
“我觉得现在是得想办法，怎么跟家族那边交代。”
“是啊，是啊，目前出事的只是皇城，其他大城还没有受到影响。”
“我建议把皇家有精品盐的事传出去，让家族赶紧降价，别卖八文了，降到四文，甚至三文，大量往外抛售。”
“这样即便是皇家速度再快，等他们把铺子开过去的时候，咱们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。”
“闭嘴。”赖进群大吼一声，烦躁异常。
等众人安静下来，赖进群深吸一口气：“你们都跟着我多年了，有些话也不是不能明说。”
“老爷子快不行了。”
“他走后，谁当家主，是个不确定的事儿。”
“老大老二一个在翼城，一个在咸阳老家，都是繁华之地。”
“我行三，本就不占优势，一旦老爷子走了，不止我们三，甚至连老四老五和老六进忠，都有可能成为家主人选。”
“如果这个时候爆出，我管辖的区域出事，那不管是秘方泄露，还是皇家自己制出来的盐，我都跟族长之位无缘了。”
嘶~
底下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们之中有的是赖进群自己收揽的人才，有的是赖家分家的，然也有的是主家的庶子。
都是早早就确定跟着赖进群混的。
是真正的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
如果盐这个利器没了，那赖家现有的资产以及良田，甚至下人，就是所有财产。
而这些财产都是族长负责分配。
一旦争夺族长之位失败，能不能安享晚年都是个事儿，财产那是别想了。
赖进群这个嫡三子都如此，他们这些跟着混的，更是什么都捞不着。
相反，只要能当上族长，哪怕食盐的生意没了，光是赖家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，也足够保他们三代衣食无忧。
“看来你们是明白我的意思了。”赖进群对手下的人反应很满意。
他很讨厌那种拎不清的，更讨厌家族排第一，他排第二的。
好在经过多年筛选，手底下已经没有这种人了。
“那三爷的意思是……咱们拖一段时间？”
“不。”赖进群摇头：“不仅要拖，还得跟皇家合作，咱们要把离国的食盐市场扰乱，即便是最后探查，也要让家里查不出源头。”
“只要查不出最先出事的，是在我管辖的皇城，那对我竞争族长之位就不会有任何影响。”
“毕竟不是我不行，是大家都不行。”
“之所以选择皇家是因为皇室能动用八百里加急，如果只扩散到几个繁华大城，用不了多少天。”
赖进群有自己的小算盘，拖才能拖几天？
每个月都得算账，如果皇城这边卖出的盐太少，家族一查便有问题，届时肯定会派人过来查明真相。
也就是最多拖个二十多天。
这二十多天，老爷子不一定会挂。
以他对老爷子的了解，不到最后一口气不会定下下一任族长。
所以他要做的是把水搅浑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让皇家的精品盐出现在离国各大繁华城市中。
到时候自己再添点钱。
今天赖家盐就已经卖不出去，那他就拿钱把今天的账给平了，做出跟往日进账一样。
撑上几天，等各大城市都出现皇家精品盐，他就不用再填补账本了。
那个时候大家都卖不出去，账本都会出现亏损，自己在其中毫不起眼。
而那个时候，家族恐怕没太大精力去细查了。
“可是三爷，这早晚会出现问题的，大爷二爷在翼城和咸阳发展多年，手底下能人无数，说不定皇城就有他们的探子。”
“无所谓。”赖进群摆摆手：“哪怕是离皇城最近的咸阳，消息传过去都得一个月。”
“探子见不得光，就凭探子的消息，还动不了三爷我，等他们再派人到皇城拿到证据，那都多长时间过去了。”
“翼城更慢，到时候早就大局已定。”
“现在看来，盐这个生意我赖家是吃不下了，哪怕降价也没用，小皇帝身边一定有高人。”
“如今之计，只能在老爷子去世前不出差错，想办法坐上族长之位。”
“一旦我坐上族长之位，老大老二能掀起什么浪？”
下人担忧道：“办法是个好办法，但跟皇家合作始终是个隐患。”
“是啊三爷，这可是违背祖宗的决定。”
“就是，咱们世家跟皇室向来不对付，这要是被人知道咱们跟皇家合作，别说族里不会放过咱们，就是其他的世家，也不会放过咱们的。”
多少年来，这些世家凭借着一张秘方，加上抱团，完全不把皇室放在眼里。
事实证明他们的做法是对的。
这离国皇室都换了好几朝了，世家依旧是那么几个。
赖进群：“如果食盐还是独家秘方，我也不会走这条路。别废话了，给我送个拜帖，我要进宫见小皇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