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三……娶了你嫂子吧!”床上,大哥韩松喘着粗气,艰难的说道。
“现在闭嘴,你还能多挺一会。”韩毅没好气的说道。
1986年6月23号。
韩毅不明白,本应该死去的自己,怎么又回到了一天?
大哥韩松是个混账,吃喝嫖赌,打架斗殴,十足的祸害一个,你说你要是真能混出点名头也行,可惜到死也是个没人记得住名号的小喽啰。
上一世大哥一口气没上来,直接走了,临走前一句话说到一半,让韩毅很纳闷……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?
而就在刚才,韩毅给差点憋死过去的大哥做了心肺复苏,让他又缓了一口气。
韩松痛苦的咧了咧嘴,然后嘶哑着声音道:“哥活不成了,就一件事嘱托你……要了你嫂子,以后让她跟你过。”
韩毅依旧沉默,主要是对大哥的话太过震惊,谁想得到,上辈子没喘过那口气的大哥,要说的居然是这种事情。
嫂子名叫林秀秀,是个好女人,这一点韩毅从来没有否认过,但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。
大哥韩松这些年一个劲的折腾,结果病重躺在床上,眼看着就不行了。
爹娘不知道从哪听说的,可以给大哥娶个婆娘,一来是为了冲喜,二来觉得大哥有个女人,以后心里有个惦念的,说不定就能改改脾气,好好过日子。
爹娘估计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,连借带筹,把家底彻底掏空,在附近一个大队,跟嫂子林秀秀的父母商议好,把闺女嫁过来给大哥当媳妇。
韩松虚弱的道:“别觉得你嫂子不好,她来咱家之后,我没碰过她。”
“你倒是想,也得有那力气才行。”韩毅嘟囔道。
大嫂嫁过来是给大哥冲喜的,可这封建迷信的玩意,真要是有用,还要医生干什么?
结果就是大嫂来家里后,基本上光给大哥端屎端尿了,以大哥的状态,真想提枪上马的话,现在头七估计都该过了。
韩松苦笑一声,也没有跟弟弟斗嘴的意思,缓声道:“你别气我,哥不想临死前还跟你小子吵架。”
韩毅默然不语,韩松缓了缓,继续道:“你嫂子虽然说嫁过来,但一没跟我打证,二没办酒席,我死之后,你直接往外说,原本就是给你娶的,别人也说不出什么。”
说到这里,韩松抓住韩毅的手道:“别跟哥置气,家里为了迎你嫂子过来,连屋里老鼠洞里的米都给掏了,你不把她留住……家里哪还有钱给你娶媳妇?再算上老四,老五,老幺他们……你指定打一辈子光棍。”
韩毅欲语还休,因为大哥说的很对,上辈子自己为了帮爹娘拉扯几个小的,再加上还账,一直拖到三十多岁才找,结果还过不到一起去,最后不欢而散,到死还是光棍一条,这混账大哥看人还挺准。
而嫂子……她家里来找,想要把人带回去,结果嫂子偷摸往山上跑,大晚上的摔断了腿,自此成了个跛子。
她家里生怕再带回去会拖累家里,这才作罢,而嫂子一辈子就跟在韩家这边,缝缝补补,浆洗做饭,后来连话都很少说了。
韩毅知道,林秀秀不愿意回家,是因为心里清楚,回家还是再被卖一次的份,说不定这次卖个老光棍,生活更加凄惨,所以宁愿无名无份的留在韩家,也不愿意给家里再卖她一次的机会。
见弟弟沉默,韩松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,带着祈求的道:“答应哥,哥一辈子光给爹娘惹事了,不能临死……还给家里背一身无名的债啊!”
韩毅叹息道:“这事不是你我说了算的,你得问嫂子才行。”
韩松脸上露出一丝喜色,对着门口道:“秀秀,你进来。”
原来大嫂早就在门口等着了,此时推开门帘子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酡红,显然刚才是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。
韩毅必须承认,大嫂生的很好看,瓜子脸,大眼睛,柳叶一般的眉毛,仿佛天生就经过裁剪一般。
更别说一米六九的个子,在这年头绝对不算矮了。
而且大嫂不像旁的女人,瘦都是干瘦的,大嫂生的匀称,真是该细的地方细,该翘的地方翘。
十里八村,见过大嫂的,谁不得说一声好模样,好条子,要不家里也不会花这么多钱把她娶回来。
“秀秀……!”大哥哀叹一声,然后道:“咱们俩没有夫妻的缘分,等我死了,你家里那些肯定还得为难你。”
大嫂一听大哥这样说,身体微微颤抖,让韩毅忍不住揪心,心疼这个苦命的女人。
大哥继续道:“我刚才说的话,你在外面应当也听到了,老三是个好男人,比我靠谱,跟着他,以后不会给你气受,旁人也挑不出理来,你觉得行不?”
大嫂眼神慌乱,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情况,都不可能沉着应对。
大哥仿佛回光返照一样,伸出手拉住大嫂的手,然后将韩毅的手跟大嫂的放在一起。
“秀秀的身世……可怜,我要不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,肯定是要护着你的,可惜……唉,把你交给别人,我肯定不能答应。”
“但也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守活寡,也就老三能让我放心了,你们俩一起过,我才能闭眼。”
韩毅和林秀秀两人手被韩松按在一起,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死者为大,这次就听我的了,你们俩以后好好过……别让我死不瞑目!就当我……求你们了。”大哥深吸一口气,不等两人反应,手里的劲一散,便忽然咽了气。
韩毅手里握着大嫂的小手,两人显然都没料到会是这样,顿时愣在当场,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。
最终韩毅安然的叹了口气,大哥这人再怎么混账,但对自己终归是有兄弟之情的,从小到大,至少没跟自己这个弟弟耍过混。
韩毅叹息一声,心中有些酸楚的道:“大哥走了!”
身边大嫂林秀秀一脸茫然,似乎面对自己的人生,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