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密封的教堂里不知道从哪里起了风,一轮明月渐渐升起,皎白的月光透过绚丽的玻璃窗落在教堂的地面。
月光和阳光照在地上,给人的感觉居然完全不同。
阳光圣洁、温暖,而月光,总给清沂一种怪异的感觉。
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低低地抽泣声,人群更加慌乱起来,推搡着往出口挤。
“哒,哒,哒。”
寂静的走廊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,起初只是一个人慢慢地走,到后来,脚步声越来越密集,声音越来越大,也发急促。
清沂晃晃悠悠地排在人群的最后,借着微弱的月光欣赏着绚丽的花窗。
江黎歌已经出去了,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清沂,以为他是被别人欺负,所以排在最后。
人群已经走完了,最后只剩下清沂一个人。
皓月当空。
“轰!”
仅一人宽的门突然关闭,发出巨大的声响,清沂被反锁在了教堂里。
“你没事吧?”江黎歌还在门外,焦急地扶上门把用力拉,门却纹丝不动。
“我没事的,你快回去吧,门暂时打不开。”
“你自己小心,等我一会。”江黎歌的声音满满全是担忧。
“嗯,放心吧。”清沂转身,面前是一片黑压压的修女。
她们大多缺胳膊少腿,个别极其惨烈的甚至连头都没有了。
“我会的。”
粘稠的猩红色液体从她们的断口处涌出,滴落在地上,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。
前排的修女们张开嘴,唾液顺着下巴滴落到地面。她们用着充满怨气的眼神死死盯着清沂,沙哑地嘶吼着。
这些修女似乎都像复制粘贴一般,长得一模一样。
清沂忍受着反胃的感觉,双手插兜,晃悠悠地向修女们走去。
“你为什么不走!为什么!快走!快走啊!!”最前排的一个修女死死地盯着他,她没有右臂,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断口喷射出来。
修女歇斯里地吼叫着,手里举着一个黑色十字架向他刺去。
清沂侧身躲开,左手握住黑色的十字架,借着十字架把修女甩到右侧。“哐!”的一声,修女撞到浮雕壁画,昂贵的石料被撞坏一大块。
十字架较长的那一端很尖,似乎可以当匕首用。
紧接着,大批的修女蜂拥而至。清沂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闪,一边找准时机,拿着十字架专捅胸口,一刀一个小朋友,最大程度上节省了体力。
但他很快发现,这些修女是杀不完的。杀完一批,另一批就会迅速补上。就像有什么机器,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她们。
危急时刻,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异能身份,废柴道士。
正好试试效果。
在心底呼唤系统启动异能后,清沂感觉到一股电流在自己体内游走。随即,她无师自通,念出了一串符咒,一张符纸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上。
“放!”
清沂右手一挥,符纸腾空飘起,散发出强烈的金光。所有的修女瞬间瘫软在地,抱着头痛苦地哀嚎。
这只是一张简单的照明符,虽然因为等级太低,只持续了一秒。
看来清沂赌对了。
几乎所有在夜间出没的boss,都怕光。
与此同时,在清沂的视野里,所有被光照到的修女头上都有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太阳图腾符号,和他的耳钉一样。
太阳符号的旁边有一行小字幕:已叠加减速debuff,1%
不愧是废柴异能……这减速基本等于没有。
清沂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修女,向走廊的尽头跑去。
很奇怪的是,走廊尽头的门被一层金光笼罩着,一个小姑娘穿着有些宽大的修女服,静静地靠在门上,睡得很沉,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动静。
修女们挣扎着爬起,嘶吼着冲向她。
但当她们看到金光的那一刻,立刻惊恐地尖叫一声。
修女们虽然不敢靠近这一层金光,但还是有人想要靠近。
她们好像是在保护那个小女孩。
清沂沉思了一会,试着把手放在屏障上,却直接穿透了过去,这层屏障完全没有对他设防。
周围的修女看到这一幕,叫的更凄惨。
清沂毫无阻碍地迈进屏障,沉睡着的小女孩听到声响终于有了反应,她睫毛微动,撑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,迷茫地看着清沂。
“大哥哥,你是谁?”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,楚楚可怜地看着清沂。
“哥哥是来救你的。”清沂温柔地笑了笑,揉了一把小女孩蓬松的金色长发,把还沾着血的十字架藏在身后。
“大哥哥,我好痛苦,你会带我走的,对吗?”小女孩眨了眨眼,长开双臂,一副要抱抱的姿势。
清沂心想她真会演,今年小金人非她莫属。
他俯下身,抱住小姑娘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
“哥哥我啊,只带乖孩子走。”
话音刚落,清沂手上发力,黑色十字架瞬间穿透小女孩的心脏,鲜血瞬间溅上她的脸。
清沂背后,小女孩举在半空中的手松开,一把匕首掉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大哥哥……你……”小女孩瞳孔瞬间放大,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出黑血。
“啊!!”四周的修女爆发出凄厉的尖叫,随即像失去控制一般,全部倒在地上。女孩周围金色屏障慢慢变暗,最终彻底消失。
为了避免反派没死透自己又要重新打一遍的麻烦事发生,清沂拔出十字架,对着女孩的胸口再补了两刀,把她钉死在浮雕壁画上。
那个小姑娘就是这群修女的本体。
这些修女完全就是小姑娘的放大版,以及她们左手手腕处的红色十字胎记,都像复制粘贴一般。
以及修女们对待小姑娘的反应,完全就是……
快要发工资的社畜们对待老板的反应。
清沂迈进屏障的第一眼,就看到了小姑娘袖子里反射着月光的匕首。
这孩子真会装,比他还会装。
清沂自愧不如。
霎时间,在走廊里的某个角落,左侧的花窗玻璃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碎声,彩色琉璃般的玻璃毫无预兆的丁零当啷碎了一地。
江黎歌一手扶着破碎的窗沿翻进教堂里,右手伸进裙底,握住腿环上绑着的左轮。
看到尸横遍野的教堂,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任务不会失败了吧?
江黎歌在心里为自己这个月的奖金默哀一秒钟。
不过应该不会。
能让主系统都心生忌惮,甚至派那位王牌来暗杀。这位叫清沂的青年,不可能只是什么普通的花瓶。
江黎歌的视线在教堂里搜索着,很快她锁定了目标。
青年修长的乌丝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,身上的白衬衫被鲜血彻底染红,看上去有些诡谲。
此刻,他松懒地倚在窗边,好像在搜查着什么东西。
“清沂!”江黎歌喊了一声。
远处青年瘦削的身影短暂地停顿了一下。
清沂此刻内心仿佛有无数只草泥马在蹦跶。
姐,我只是一条普通的咸鱼,想开个挂,摆摆烂,仅此而已。
你我本无冤无仇,何必如此,折磨你也折磨我。
“你没事吧。”江黎歌忧心忡忡地绕着他转了一圈,发现他除了全身都是血以外还活蹦乱跳的,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。
“我……没事,谢谢你。”清沂保持着礼貌的微笑,咬牙切齿地加重了“谢谢”这两个字,以表达她充分的敬意。
江黎歌突然瞥到了被钉在墙上惨死的小女孩,眨了眨眼,“这是怎么了?怎么那么多修女的尸体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她们一开始疯狂地追我,然后突然就自己暴毙了。”清沂面不改色地瞎扯,说完还装作一副被吓过之后还没缓过来的样子,默默离小女孩的尸体远了些。
被补了两刀后死的透透的小修女:“……”
“这个小姑娘好可怜啊,才这么小,胸口就被人捅了三刀,还钉在了墙上,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。”江黎歌同情地将小女孩乱糟糟的金色长发捋顺,愤愤不平。
“是啊,谁这么残忍,真是太可恨了。”清沂表示自己很赞同,“你从哪进来的?”
“喏,”江黎歌指了指碎了一地的玻璃,“找了块大点的石头,砸了玻璃进来的。”
“……明早有人发现怎么办。”清沂觉得他们像是两个刚抢完银行小偷在对话。
“这不是有那么多修女嘛,随便扯扯,就说她们犯病了到处挠人,一不小心撞碎玻璃,我们只是无辜的受害者。”
躺在地上死翘翘的众多修女:“……”
“江小姐,那我们现在?”清沂本来打算看看哪里能打劫系统,但现在江黎歌来了,为了让自己的可怜花瓶形象不崩,只能先等等。
“既然来了,就往教堂里走走吧。现在走夜路回去,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。”
江黎歌耸了耸肩,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凝重。
“这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游戏,类似于一场极为恐怖的淘汰赛。”
“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,把这里比作游戏,那就是送命游戏。”
清沂总觉得,这个少女对这里异常熟悉,就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。
少女看起来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,应该不会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的时候,就来这里了吧。
就算江黎歌生活了很多年,她又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一批新人里,总不能是回新手村体验生活。
“走吧,不用害怕。”江黎歌就好像有一个用不尽的动力源,瞬间恢复了活力。
“我不会让你有事!”她信誓旦旦地说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清沂拉开门,回到众人初始位置的那个教堂里。
教堂里空无一人,荧幕上依旧放映着排名。
“排名变了。”清沂双手抱臂,翘着腿靠在长椅上,懒懒散散没个正型。
江黎歌依旧是第一,清沂依旧是倒一,只不过变成了第三十三名。钟于的排名从原本的第二往前进了一位,其他人的排名或多或少都有所变化。
也许是那所谓的休息场地里,发生了什么。
“那是什么?”江黎歌凝眸,指了指排名右边,一个新出现的绿色方框。
【已回收人数:2人】
【当前存活:33人】
死亡排名?
清沂挑了挑眉,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屏幕,又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。
屏幕的右上角有一个银白色镂空的十字架标志,其中有四分之一被黑色填满,且如同积水一般,黑色部分还在缓慢增加。
这可能是类似于倒计时一样的东西。
江黎歌转头,清沂立马变成一副害怕的表情,乖乖地坐在长椅上,怯生生地看着荧幕。
“您好,您的上司妄……”安静到诡异的教堂里突然传来一阵电子合成音。
王?什么王?
而且那声音,好像是从江黎歌的蔷薇胸针传出来的。
江黎歌反应非常快,一把扯住胸针用力一拽,直接扯坏一块布料,微笑着对清沂说:“哈哈,清沂,那什么,我有点事,先出去一下。”
“好的,那你快点。”清沂觉得自己的演技达到了巅峰。
“OK。”
江黎歌也顾不上安抚清沂,拽着胸针走出房间。
教堂的地板上,一枚被主人暴力拽掉的纽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。
“老大!!你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?我特么和你任务目标在一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