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黎歌无语，压低声音对着胸针讲话，顺便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，“好不容易攒钱兑的限量版JK服，扣子都给我扯掉一颗。”
“给你报销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成年男性的声音。
“两套。”江黎歌试图扣点利润。
“随你。”男人答应得很爽快。
江黎歌往教堂里看了一眼，清沂还乖乖坐在长椅上，“你确定我没找错人吗，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小白兔，恐怖游戏里最先祭天的那种。”
“小白兔？”男人好像在调试什么精密的仪器，神情专注，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，轻轻笑了两声，“主系统看到他进入系统的那一刻就发布了一级警戒，还连夜把我从副本里调出来。”
“我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让他刻意抑制自己的天性。但这次任务必定不简单。总之，万事小心。”
江黎歌更疑惑了，“你确定？就他？”
“我确定。”男人停下手上的工作，长舒一口气。
“根据系统给出的录像带来看，他的所作所为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而这个系统里，最可怕的就是那些不顾自己性命、娱乐至上的疯子。”
“知道为什么主系统如此害怕他吗？”
“五年前，十八岁的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彻底销毁系统，而那一场高危副本的录像也被永久封存。”
“我有幸在其封存前看过这场录像，他解密的速度……快的可怕。”
“就算他已经失忆，还是不要轻敌，江小姐。我跟他单独打比赛，都未必能赢他。”男人神情严肃。
“是是是，”江黎歌满脸不屑地听着自家老大哔哔，“您是老大，您说的都对。”
“嘶，”男人对江黎歌的态度很不满意，“江小姐，请不要把高危任务当游戏玩。”
“总之，在我找到bug跟他绑定之前，请保证他的安全，把他带到监控室。”
“Yes，sir。”江黎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，挂断了通讯。
“轰——”
隔壁的教堂里突然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，霎时间，火光冲天。
江黎歌瞳孔一震，冲进教堂里，却只看到滔天的火海。
“清沂！”她喊了一声，也顾不上热浪，直接冲进了火焰里。
恍惚间，她的口鼻被一个湿毛巾捂住，正要拔枪，耳畔响起有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别乱动。”
是清沂。
但，又不像是他。
不论是语气，还是用词习惯，甚至是句末的尾音，都跟之前完全不同。
清沂的尾音因为害怕一直有些发颤，但身后这人语气冰冷，尾音偏低。跟之前比，简直判若两人。
江黎歌神色一凛，抬起手肘向后抡去。对方反应极快，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肘，但很快又松开。
“江，江小姐，你回来了？”
江黎歌回头，看向青年。
青年肤色白皙，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楚楚可怜。
“唔唔，唔。”江黎歌想要开口，奈何口鼻都被捂住，根本说不出来。
“抱歉，”清沂松开手，让她自己拿着毛巾，“这里烟有点大，你小心点。”
“你哪来的湿毛巾？”江黎歌终于可以说话了。
“我试着在脑海里呼叫系统，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游戏商店的界面，我就试着换了两个。”说着，他掏出一条毛巾给自己捂上。
“今天杀虫剂打折，我就顺带着买了一瓶，凑了个满减。”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荧光绿罐子。
江黎歌：“……”
“先不提为什么您要买杀虫剂，您，知道这系统商场是用您本轮的生存价值兑换的吗？”她甚至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。
“生存价值决定您的排名啊。”
“知道啊，但是杀虫剂打折欸！万一以后用得着呢？”
“系统真贴心，还提示我，我现在是倒一，初始生存价值为零，不可以兑换。”清沂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。
“所以？”江黎歌恨铁不成钢。
“所以，我贷款了啊。”
“大哥！！那个傻逼高利贷年利率都达到百分之五十了，你贷了多少？”江黎歌比自己贷款还激动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系统贷款的年利率？难道你也贷了款？排名第一也需要贷款？”清沂反问道。
“我......”江黎歌被清沂的三连问镇住了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，“听别人说过。”
“听谁？这里不都是新手吗？”清沂眯了眯眼。
江黎歌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。
有没有搞错？！他不是傻白甜人设吗？眼前这个冷静质问自己的人是谁？
“算了算了，江小姐，我们快走吧，这里火势太大了，出去再说。”清沂给江黎歌铺好台阶，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害怕的样子，慌张地看着周围肆虐的火舌。
他拽着江黎歌，跑到教堂右侧一个刚被炸出来的洞里。
洞后是一条和左侧一模一样的隧道。只不过这次，左侧是浮雕，右侧是花窗。
花窗玻璃外，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晨光。
“这爆炸是怎么回事？”江黎歌拿开湿毛巾。
“我在教堂里转了一圈，大门紧闭一直推不开。走到右侧的时候，我敲了敲墙壁，发现墙壁后面很有可能是空的。再加上教堂大部分都是对称的，所以就...买了个炸弹。”
“你从哪买的？又是贷款？？”江黎歌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。
“是啊。”清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炸弹可是重型武器，在系统里属于奢侈品。江黎歌还是系统时自己都很少用，现在在新手村里当第一，生存价值也就只有一百点而已，更何况是清沂。
关键他还是贷款买的！！
“但是你为什么不买个锤子敲开？”江黎歌有气无力地说。
“墙太硬了，而且要敲好久，很累的。”清沂耸了耸肩。
“那你现在欠了多少点。”江黎歌试图垂死挣扎。
“唔，”清沂歪了歪头，一副思考的样子，“系统说，900点价值。”
江黎歌：“……”
除非系统判定清沂在这个副本里打出最高等级的【tureend】，要不然，他多半是没了。
老大，不是她不想完成任务，这个世界上，唯有咸鱼和疯批不能带。
一个带不动，一个不敢带。
而眼前这人，似乎很奇妙的两者都沾了边。
【恭喜！恭喜排行第33名的玩家清沂！成功触发本次副本中第一个有关于【tureend】的支线任务！】
寂静的走廊里，只有合成声兴高采烈的声音在回响。
江黎歌诧异地扭头，看向面前这个淡定的青年。
怎么会这么快？
每个副本里有三个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做的【tureend】支线任务，只有三个支线任务全部触发，并且通关，才有可能触发【tureend】。
第一个【tureend】支线任务也是最难触发的一个。接下来的第二个、第三个，会跟第一个支线任务有某种联系。
也就是说，如果一位玩家触发了第一个支线任务，只要不是偶然，那么他大概率可以打成【tureend】。
但，触发支线任务的通知是全区通报，而且不匿名。
如果清沂在高端局里，那他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。
但还好这把只是新手局，除了和她一样是从系统总局下来的人，应该没有人知道有关【tureend】的情报。
【下面将为玩家清沂播放歌曲：《塞西芙丝的结局》，第一小节】
“铛——”不知哪里敲响了丧钟，钟声回荡在整个教堂里。
紧接着，一个悠扬诡异的英文童声合唱在他的脑海里炸响。
【从前有个皮包骨头的女人】
【当然你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女人】
【一切发生在某一天】
【这位女士去教堂作祷告】
【当她来到教堂阶梯】
【她停下来作了个小小的休息】
【当她来到教堂墓园】
【她听见地狱的呻.吟声是如此响亮】
【播放完毕】
脑海里的童声渐渐散去，清沂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你听到了什么？”江黎歌问道。
“一首童谣，英文歌。”
清沂简单把歌词跟江黎歌说了一下。
“系统没有给你游戏规则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清沂摇了摇头，“只是放了一首歌，仅此而已。”
窗外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，清晨柔和的金色阳光照耀着大地。
天亮的速度非常快，尤其是当合成音播报触发支线任务后，时间流速更是快到了不正常的地步。
“你们系统的时间流速一直这么快？”清沂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。
“不一定，有的慢，有的快。慢的副本甚至72小时全程黑夜。”江黎歌没细想，直接脱口而出。
清沂眯了眯眼，不说话，就只是盯着她看。
江黎歌：“！”
“系统小姐？”清沂双手抱臂靠在浮雕上，歪头笑了笑。
他不再掩饰，变回了自己原本的语气。
这个屑！他明明早就猜到自己身份，不戳穿只是想跟自己玩玩吧？什么腹黑的恶趣味！
江黎歌现在很气，非常气。
“但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。”清沂接过卡，顿了顿。
“为什么你要帮我？”
“这个，无可奉告。”江黎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那我们就不说这个了。”清沂伸了个懒腰，向教堂里走去。
“等等，你的支线任务怎么办？”江黎歌在门外对着清沂喊。
“通关支线任务，有什么好处？”清沂走到圣台前。
“有很多的生存价值点数可以拿啊，这样你就不会被排行榜刷掉了。”江黎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价值点数除了兑换还能干什么？可以让把我和其他人隔离安静摸鱼吗？”
“不能……”
“那，可以让跟我对上的boss自动暴毙吗？”
“也……不太行。”
“可以让我直接当系统然后摆烂吗？”
“不……”
“那要价值点数做什么？让我直接被回收算了。”
江黎歌：“......”
“反正系统说的没错啊，反正我本来就是一条废物咸鱼而已。”
清沂笑了笑，神色淡漠，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。
“行行行您是大爷，随便你。”江黎歌彻底服了。
教堂里的火已经被系统自动降水灭了，周围被火烧的一片狼藉，只有荧光屏幕还完好无损。屏幕上又有了新的变动——已回收名单上变成了三人。
又有人去世了。
那个休息场地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