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言之脱力的倒在地上,好像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。
他看着秦怀意的灵位,不知疼痛一般,将满是鲜血的手握的死死的,他绝对不会走的,没有秦家的资助,他很快就会被学校赶出去。
他努力了那么久,就是为了改变命运,出人头地,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,秦必钲不能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一切都毁去,坚决不能。
李言之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,久到他四肢僵痛,生生冻醒了过来,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灵堂里。
他和秦怀意是在画展上认识的,秦怀意对他一见钟情后,就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,李言之也在秦怀意的追求中败下阵来,答应了交往。
秦怀意是个有绅士风度且温柔细心的人,对李言之可以称之为宠,后来更是直接资助了父母全无,只能寄养在舅舅家的李言之。
一年光是给他在学业资助就有好几十万,一套画笔都是秦怀意到国外亲自挑选购买,可见秦怀意对他的喜欢。
李言之也非常感激秦怀意对他的宠爱,之后他们就跟普通情侣一样,恋爱、结婚,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秦怀意竟然会出车祸,更没想到出车祸的原因竟然就是为了给他买栗子。
李言之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谬。
灵堂的灯光惨淡苍白,衬的李言之也更像是人间冤鬼,李言之从地上站了起来,随便在裤子上擦了擦血,点了根香,长长的睫毛遮住半片眸色,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,声音清冷却逐渐哽咽,“你说你怎么这么傻,为什么非要……给我买栗子呢,那么大的雨,你怎么就…怎么敢就真去了呢……对不起……怀意,我对不起你,秦总说的对,我是该好好忏悔……我就是个丧门星,谁接近我,都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李言之以为他的眼泪在父母去世的就已经流干了,但现在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。
如果忏悔有用的话,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秦必钲外,最希望秦怀意能重新活过来的人,可就是因为秦怀意再也回不来了,才会哭的那么伤心,那么难过。
秦必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,就听到楼下李言之的哭声,秦必钲冷哼一声,嗤之以鼻,在他眼里这就是李言之的鳄鱼眼泪,毕竟没了他哥那个冤大头,他很快就会流落街头,乖乖的滚回他的平民窟去。
一夜无眠。
秦必钲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,外面的雨也终于小了一点。
秦必钲早上基本没吃东西,从庄园到墓地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他和秦怀意长的一点也不像,秦怀意总是温柔谦和的,他却总是一派凶神恶煞的阎王作风,江都很多人都畏惧他,不敢惹他,但他却十分难得的很听秦怀意的话。
秦必钲沉着脸看着窗外,侧脸的轮廓落拓分明,他的体型比秦怀意要高大一些,加上他身上的戾气,更加让人觉得畏惧。
一直到下午,葬礼结束,秦必钲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,余光扫到角落里一直都在的李言之,他叫人撵了好几次,他都赖着没走。
秦必钲吐了口烟,深刻的眉宇透着锐气和一丝不愿展露的疲惫,深沉的眸子透过烟雾转头看向李言之,皱眉骂道:“还不滚?”
李言之身体猛地一抖,抿了抿嘴唇,没动。
秦必钲冷哼一声,将烟头按灭扔进了垃圾桶后,看也不再看他一眼,起身离开。
“二少爷,宾客都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。”全叔从门口走了过去,话头顿了顿,有意无意的看了里面的李言之,“车子在等着了,李少爷我们带回去吗。”
秦必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,意思非常明显。
全叔:“……是我多嘴了。”
秦必钲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…
秦家-
李言之回来的时候,全叔等人都没在屋里,客厅里只有秦必钲和他的律师在等着他。
李言之抿了抿嘴,走了过去。
出租车进不了富人区,李言之被赶下车,淋着雨雨走回来的,衣服和鞋袜都湿了,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儿透明色的脚印,停下来一站,脚边都有一滩水。
秦必钲点了根烟,鹰隼般的眸子在李言之脸上停留了两秒,眼中的厌恶更甚,“你还真是死缠烂打啊,打定主意赖上我了?”
李言之脸色一白,没敢吭声,秦必钲这样的人,不说话都能挑出毛病,说话更是要得寸进尺的。
“你说你和我哥领证了,证据呢。”
李言之没想到秦必钲会突然问这个,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。
而他的这一迟疑,落在秦必钲的眼里无疑是在做贼心虚,秦必钲眯了眯眼睛,嘴角带着一丝嗜血般的冷酷笑意,“李言之,如果你拿不出来,你知道骗我会是什么下场。”
李言之皱眉,苍白着脸对上秦必钲的眼睛,“我没说谎。”
李言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本。
秦必钲脸色更阴沉了几分,寒着脸接过来看了两眼,戾气之重恨不能把那两本碍眼的红本儿瞪穿。
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的随手扔到桌上,也正因此,他没有注意到李言之原本紧绷的肩头,慢慢放松了下来。
一旁的汪律师默默从那两个红色的小本上移开目光,低声道:“秦总?”
秦必钲脸色难看的抬了抬下巴。
汪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合同,秦必钲早就耐性告罄,好像多看李言之一眼都觉得厌恶,“你们谈吧,我上楼。”
说完,便直接起身走了。
李言之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。
“李少爷坐吧。”
李言之衣服都湿了,坐不下来,摇头说了句“没关系。”后,眼睛一直勾勾的盯着汪律师手里的合同,如果他没猜错的话,那份合同应该就是关于他今后去路,甚至关乎他日后前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