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钰上一次在学校表白墙上大火还是去年夏天。
他平时虽然声名在外，但大多数都是只闻其名，不见其人。
谁想到去年他甩了个冷杉木信息素的Alpha，就被人给记恨上了。
不仅在表白墙上详细规整的列出了他恋爱期间的十宗罪，还亲切的附上了半打码的照片，那头亮闪闪的金发明眼人一看就认出是他。
他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，成为了朋友圈里的笑谈。
但他散漫惯了，唾骂也好，嫌弃也罢，他都无所谓。
人生在世，自己高兴了最重要，别人的眼光在他这儿顶多算个屁。
但这次他心里却有些好奇。
临睡前，他点开表白墙的微博，置顶的那一条赫然是他和赵泽野的照片。
点开，放大。
越看，乔钰嘴角就越止不往上扬。
别说，拍的还挺好看。
赵泽野不太爱说话，人总是冷冷的。照片上看起来却是柔和的，眼神很正经地看着地面，像只发懵的小狗。
难怪下面评论都说他纯情，这模样简直跟霸总文里的单纯小白兔没什么两样。
乔钰把照片点了保存，准备明早拿给赵泽野欣赏一番。
*
早八点，乔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往实验大楼走。
他打算先带赵泽野去吃个早餐，再送人回学校。
清晨的阳光忒好，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。
乔钰很厌热，他快步走到林荫下，却因太过着急，差点摔了跟头。
白沐辰在他身后没憋住笑出了声，打趣道：“难得啊乔少爷，大周末起这么早。”
乔钰回头白他一眼，“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？”
“没多久。”白沐辰说，“两天不见，警觉性差了。”
“我是困了。”
“你最好是。”
其实两个人都清楚，乔钰这是快到发热期了。
乔钰体质极为特殊，身体修复能力比一般Omega甚至比Alpha都强。
但他的发热期也比一般Omega来的猛烈，且时间较长。
每年的这个季度，是乔钰最难熬的时期，也是最危险的时期。
白沐辰想了想，还是选择告知他李璟陇的事：
“李璟陇昨晚联系我了，他求我给你俩安排机会见面。我没同意，把他拉黑了。”
“他闲得慌吧。”乔钰冷笑，心里没把这当回事。
白沐辰说：“我看应该是受刺激了，毕竟昨晚表白墙上那么热闹，想不知道都难。”
“那他入戏还挺深。早些时候我可没看出来他还是走深情路线的。”
乔钰觉得讽刺，要说李璟陇对他一点喜欢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，但也绝没有喜欢到这种程度。
做给谁看呢？
白沐辰拍拍他肩膀，提醒道：“你还是小心点，这事搁普通人身上多少都会受不了，李璟陇那人平时藏得挺深的，谁知道后面憋什么大招呢？”
乔钰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，嘴上敷衍着：“行，我多注意。”
**
三号室病房空空如也。
杜寒塘的助手告诉他，凌晨时分赵泽野体内激素突然飙升，隐隐有暴走征兆。
杜寒塘怕出问题，连夜将人转到了中心医院，目前人正在医院住院观察。
这还真是前所未闻。
有些Alpha的易感期的确很猛烈，但一般只要用药物抑制便可安稳度过，像赵泽野这种类似易感期反弹的情况并不多见。
菁南市中心医院。
病房里，一群医生护士围在赵泽野的床前，主治医师检查他的各项指标分析病因病况，后面的实习生认真地记着笔记。
他这是被当作典型病例了。
赵泽野脸色阴沉，易感期内的Alpha敏感易怒，一点外来的信息素刺激就极可能令他失控伤人。
所以这场对于典型病例的学习并没持续多久。
末了，主治医生秦川打发其他人离开，自己则留了下来。
当乔钰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出现在医院病房时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。
“乔钰？”秦川惊讶地望着门口的金发Omega，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。
“嗯？”
乔钰有点发懵，这人怎么这么眼熟？但他一下又想不起来。
秦川很快从乔钰的视线方向看出，他是来找病床上这个稀有特级Alpha的。
乔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戴金丝眼镜的文雅Alpha，终于挖出了一个与之对应的名字，“你是，秦川？”
记忆中秦川大他好几届，两人也在机缘巧合下好过一阵。
“真是太巧了，学长。”他露出假笑，尽量表现自然，不想让病床上的赵泽野看出什么来。
关于和秦川在一起的很多细节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，只依稀记得当初分手的时候闹的不太愉快。
“嗯，很巧。”秦川扶了扶眼镜，眼神不动声色地掠过赵泽野的面庞，心里顿时门儿清。
他并没有跟乔钰叙旧的打算，简单嘱咐了赵泽野几句，便离开了病房。
乔钰自然也巴不得他赶紧走。
他拉了把椅子坐过来，将刚买的早餐放好，关切道：“身体感觉怎么样？好一点了么？”
赵泽野点头。
乔钰看到他床头吃了一半的白粥，笑了笑：“我也给你买了早点，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的那家早点铺买的。我看人挺多的，应该不错。”
说着他凑近一点，小声道：“偷偷告诉你，这家医院的饭，很难吃。”
赵泽野在心里表示认同，他刚刚已经尝试过了。
但Omega突然的靠近，却让他心脏猝不及防漏跳一拍，紧接着，心跳瞬间加速。
他顿时预感不好。
一股极淡的沉水香信息素悄然蔓延开来。
刹那间Omega面色剧变。
“赵泽野，你怎么了？”
Alpha没有回答，他低着头，两只手紧握成拳，腺体难受得快要爆炸。
更猛烈的东西就要溢出来了。他控制不住。
乔钰忙安抚道：“你先冷静，试着把信息素收回去。”他捂住口鼻，转身就要往外走，“我去叫秦川过来。”
手腕却措不及防被Alpha紧紧抓住，滚烫的热度瞬时传到他肌肤上，令他浑身一震。
赵泽野不知何时坐了起来，他死死拉住Omega纤细的手腕，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逐渐被浑浊所淹没，直直地盯着他。
乔钰被他看得发毛，忍不住大声道：“放手！”
玩归玩，但真要他以自己为代价，那还不至于。
赵泽野力气大得像头野兽，任凭乔钰怎么用力也甩不开，他心跳如雷，透过Alpha浑浊的眼眸，他恍惚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欲/望。
“赵泽野，你叫你放手，听到没有？”
乔钰又挣扎了两下，却犹如蚍蜉撼树。
空气中暴涨的Alpha信息素不断压迫着他的腺体，甚至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，去靠近眼前的强大Alpha。
最后，他只能气喘吁吁地哀求：“赵泽野，你停手，我喘不过气了。”
在这样的强势压制下，乔钰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，脑子里晕乎的就像是干了几包迷药。
再这样下去，他会吐的。
在意识完全涣散之前，乔钰伸手抓住了随身携带的特效抑制剂。
妈的，不管了。
一针下去，世界安静了。
秦川赶过来的时候，乔钰已经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，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。
高等级的Alpha太恐怖了。
秦川脸上并无惊讶，显然早已猜到发生了什么。
他越过乔钰，拔出还插在赵泽野胸口的针管。人已经晕了过去。
“你下手还是这么狠。”秦川语带嘲讽，一边又极其认真地查看着赵泽野的状态。
乔钰扶着床边站了起来，苦笑道：“他也不温柔。”
他手腕那儿起了一圈红印子，要再拖久点，说不定能把他骨头给捏碎了。
就这样，自己都没舍得给他一脚。
“抑制剂不一定能压制多久。”秦川说，“他跟你一样，体质特殊，易感期比常人猛烈。小时候大概又经历过一些特殊的训练，对抑制剂有抗药性。”
乔钰蹙眉，“抗药物训练？”
秦川倏然反应过来，“也不一定。你是学药剂的，应该知道长期使用某种药品，便会产生耐药性。”
长期使用？这家伙的易感期是有多长？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”乔钰神情变得烦躁，那感觉就像，他本来想逮只小野兔玩儿，结果追着追着，兔子变成了猛虎。
秦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若有所思。
乔钰被他看得发怵，说：“你看我做什么？”
秦川认真问道：“乔钰，你跟他什么关系？”
“世叔家的儿子。”乔钰言简意赅。
“那你可以走了。”秦川道，“你在这儿不仅帮不上忙，还会对他产生刺激。真要出什么事，你也不是那种会负责的人。”
乔钰被他这话说的不痛快，但想想也对，刚才赵泽野确实是因为自己才突然信息素暴走。
小年轻，见到个好看的就把持不住。
“行，那这里就交给你了。秦医生辛苦。”乔钰笑嘻嘻地说。
随即转身就走，没有半分留恋。
秦川盯着那身影，良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，没心肝。
*
乔钰说到做到，后面几天连医院大门都没进过。
但每天的早中晚餐还是准时送达。
他收买了医院的一个Beta清洁工，花钱请人当跑腿。
赵泽野有时候收到的是一碗清淡的粥，有时候是新鲜出笼的点心，有时候又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吃。
有时候，还会有乔钰的手写信。
大多都是问他情况如何，有没有好转云云，顺便分享一下当天发生的一些小事。
赵泽野收到东西，偶尔会回一句“谢谢”，但更多的时候，连句谢谢都没有。
**
白沐辰发现乔钰最近每天都在往医院跑，差点以为他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。
一质问，好嘛，当舔狗去了。
他当即风风火火地骑着小洋马回到宿舍楼，上三楼摸钥匙开门仰天长笑一气呵成，吓得乔钰一个激灵从床铺里惊坐起，以为寝室进了变态。
“哈哈！乔钰，你也有今天啊！”
白沐辰双手扯住他衣领，大笑如狂，“给个小你四岁的Alpha当舔狗？快点，求我，不然我今晚就给你宣扬出去。”
“求你。”乔钰无动于衷地拉开他手，无语道：“你什么时候转行当长舌妇了？我就不能当舔狗？”
“能啊，怎么不能？”白沐辰退开往后边椅子上一靠，表情甚是幸灾乐祸，“只是，以往都是别人追你爱搭不理，现在轮到你送早中晚餐还每天舔得乐乎不已，你说新奇不新奇？”
乔钰抡起枕头就给对面那贱嘴皮子扔了过去，“你搁这儿说唱啊你？闭嘴吧你！”
白沐辰用力往后一靠滑动椅子完美躲过攻击，嘴上没停下：“诶，君子动口不动手，你再这样，我就默认你是恼羞成怒了啊。”
乔钰瞪他一眼，翻身下了床。
“早晚把你那张烦人的嘴堵上。”
乔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，冰凉的水让他大脑有了片刻的冷静。
白沐辰说的没错。
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，就算偶尔兴起看上了个Alpha，随便表个白大多都能把到手，被拒绝了大不了直接放弃。
好看的Alpha有的是。
可赵泽野却不一样，他就是想要得到。
不，他不仅想要得到，他还很享受过程中逗弄少年的乐趣。
这种感受怎么说呢，前所未有。
巨大的满足感。兴奋。想要更多。
比起被别人追求，他或许更迷恋这种一步步攻略他人的感觉。
洗漱完，乔钰走出卫生间，拿了块毛巾将洗脸时弄湿的头发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干。
白沐辰这个视角看他正好是背光的，大抵是因肌肤太过白皙，Omega的轮廓边缘仿佛与光融合在了一起，看起来就好似他在发光。
Beta不由在内心感慨，果然好看的人都自带滤镜。
妈的，怎么会有人擦头发都像是在拍电视剧啊。
白沐辰按住狂跳的心脏，吐槽道：“少爷，你就不能用吹风机？”
“不能。”乔钰道，“我喜欢自然风干。”
“那你别擦啊。”白沐辰怼他。
乔钰还真停了手，随手将毛巾扔在床上，“看下几点了。”
“回少爷，还没到八点。”白沐辰想起好笑，“又要到医院送早餐啊，你可真够殷勤的。怎么样，小Alpha动心了吗？”
乔钰迟疑了一下，不敢肯定，“不清楚。”
毕竟这几天也见不到人，赵泽野收到他的早餐和信是个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，偶尔让人带句话出来，也都是“谢谢”。
谢谢，多么熟悉又生疏的词。
“这个年纪的男孩，就算动心，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。”白沐辰安慰他，“你也别心急，俗话讲，烈女怕缠郎嘛。”
“我烈女个屁。”乔钰睡衣一脱，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。
白沐辰咽了咽喉咙，目光如炬，“你可真是不讲究。”
“呵，没拿你当外人。”乔钰说。
“那我也不能当内人啊。”白沐辰说。
乔钰换好裤子，开始整理头发。
“那你当个中间人好不好？送我去医院。”乔钰转过身冲他眨了下眼睛，“你就是连接我与爱情孤岛的桥梁。”
“你他妈……”
“全套的滑翔伞装备，外包两个星期的早餐。”
“得嘞，少爷您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