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易又飞速地低下了头,装作没看到来人。
“隋易,你现在有时间吗?”齐钺看着他脑袋顶上的发旋,温声道。
隋易假装没听到,随手拿了根小树枝,划拉着地上的瓜子皮玩。
“隋易,你之前说的帮你辅导功课的事,不知道你现在放不方便?”
隋易仍是装耳聋,只是装也装得不像,脑袋垂得都快埋进裤裆里了。
王斌在一旁边嗑瓜子边瞧热闹,还捣了隋易好几个胳膊肘,“哎,哎,耳朵聋了?有帅哥找你呢。”
隋易气得在心底骂娘,老子聋没聋你不知道?!来的只是帅哥,又不是美女,你捣个什么劲儿?捣个什么劲儿?!个二百五!
眼看实在不好再继续装聋作哑了,隋易这才抬起头来,仿佛刚注意到来人一般,一脸的讶然,“呀!你好你好。有事?”还不忘再奉送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。
齐钺被他明媚的笑整得瞬间没了脾气,“隋易,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帮你辅导一下功课。”
“哦哦。这个事啊——”隋易为难地挠挠后脑勺,“大兄弟,说实话,其实我真的特别热爱学习,一不让我学习我就浑身难受。但是吧,真是不凑巧啊,我一会儿跟兄弟们还有事呢,特急。这会儿实在没工夫,等下次吧哈,下次一定!”说罢就摆出一脸的诚恳真挚看着齐钺。
要不是一模一样的说辞和诚恳真挚的表情他已经用了八遍了,齐钺还能被他糊弄住。
王斌憋笑憋得脸都紫了,心说,你个臭小子还特别热爱学习?你咋不脸皮再厚点,直接说你是三好学生呢?个不要脸的熊玩意儿!
“别听他胡扯八扯,他闲的蛋疼,屁正事没有,快把他弄走吧。”王斌在一旁“哼哧哼哧”地笑。这王斌,本来就长得像头打了瘦肉精的优良黑猪,现下发出的声响儿更是跟猪叫一模一样。
“去去去,滚回猪圈去。”隋易气得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。
齐钺抿了抿唇,严肃地说:“隋易,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。”
隋易这才不情不愿地慢腾腾站起身,“行吧。”
齐钺走在前面,发觉隋易没跟上,回头一看,发现他正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。
看齐钺满脸的困惑,隋易弓着腰按着腿,龇牙咧嘴地冲他一挥手,“你先走,刚蹲的时间太长,腿麻了。”
齐钺终于憋不住,被他逗得弯了唇角。
好不容易才挪到看台席那,隋易赶忙挑了个座位,大爷样儿往那一瘫,冲齐钺一挑眉,“说呗。”
“我想跟你聊聊辅导功课的事。”齐钺面对着他,靠着前排座位后背,“你刚才也说了,你平常比较忙,我也怕我找不到你。我想我们还是约好,每天拿出固定的一段时间一块学习比较好。”
“啊?”隋易一听就垮了脸,“不用了吧。虽然我是很好学,但是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学习啊,还是你的学习要紧。要不这样吧,你有空的时候就给我讲个一两句,要没空就先算了,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说也行。”
齐钺有些无言,但还是说:“我时间上没问题,完全可以迁就你的时间。”
“这个这个……”隋易眼神一顿乱瞟,等瞟完便又换了一套说辞,“兄弟啊,真不是我夸你啊,你题真讲得特别好,你稍微一讲我就懂了,咱学校里的那些老师都没法跟你比。前几天你不是给我讲了几道题么,一下子就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,我一听就茅塞顿开啊,解开了我以前所有的疑难问题。目前我已经都学会了,不用再多学什么了,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。”
说着,隋易还兀自肯定地点点头,冲齐钺竖起了大拇指。
齐钺耐心地听他胡掰扯完,“你的意思是,你现在考试都能及格了?”
“嗯。”隋易连连点头,“我很有信心,现在就是没有考试,让我没机会发挥。等到下回期末考,我肯定就能考年级前五了,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。”
“那你在原先的学校能排第几?”齐钺还真被他的自信心给震慑住了,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真实水平。
“第一。”隋易还是很有信心地翘着二郎腿,“倒数第一。”
齐钺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,“隋易,你不觉得,你给自己定得目标跨度稍微有点大吗?”
“一点都不大,我这还是保守估计呢。原先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夸我脑瓜聪明,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。你说,我这悟性高的再碰上你这讲课好的,咱俩这不就是王炸组合么?前五一点问题都没有!再说了,我就算对自己没信心,也得对你有信心啊。”
“那……谢谢你的信任了。”齐钺决定不再听他胡扯了,干脆掏出一张数学卷子,塞他手里,“等你先考及格了再说吧。”
隋易一看到卷子就头疼,再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和乱七八糟的符号头就更疼了。
“哎,你听,我的兄弟们是不是在召唤我呢?”隋易伸长脖子朝远处眺望了一下,就准备开溜了,“好像还真是。那咱们回聊吧。”
齐钺却挡在他面前不肯让步。
隋易躲不开,愁得直搓脑门,恨不能把脑门搓得跟江秃子一样锃光瓦亮,“大家都是兄弟,给条活路成不成啊?”
齐钺丝毫不动容,“这张卷子你要是能及格了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
闻言,隋易双眼倏地亮了,“你说真的啊,我及格了你就放过我,以后也不能再到处逮我了啊。”
“嗯。”
看齐钺点了头,隋易转眼间又笑嘻嘻的了,把试卷团吧团吧就塞裤子口袋里了。他还不信了,他手底下那么多二百五,怎么着还凑不出个及格来?
“卷子明天给你,肯定及格!”隋易小话还是撂得很自信。
“不行。就现在,你自己做。”齐钺寸步不让。
隋易差点被这油盐不进的大兄弟给活活气死,心中默默仰天长叹,这辈子可是造了什么孽啊。
再哀叹也没用,隋易只好又摊开了皱巴巴的试卷,跟齐钺要了支圆珠笔,憋憋屈屈地蹲地上拿座椅当桌子,开始抓耳挠腮地答题。
齐钺就坐在一旁看书,还时不时地瞥他一眼,就跟监督长工干活的老地主似的。
隋易费了老鼻子劲才好不容易答完,刚把试卷拍齐钺怀里,下课铃就响了,气得他一个劲儿地直咬牙。好不容易想趁体育课多凑点人打个球,这可倒好,不仅连个球都没摸着,还白白耗死了半脑袋脑细胞。
“以后别再逮我了啊,咱俩的事到此为止了。”隋易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——他那俩大长腿又蹲麻了——还不忘回头威胁齐钺,“我警告你啊,你以后要是再敢逮我的话,我就见了你就躲着走!”
齐钺浅笑,等他走远了才开始看手中皱巴巴的试卷。一开始看着卷面上鬼画符一样的字迹齐钺还有些不屑,等看到后面他突然笑不出来了。
这张卷子齐钺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,上面的每道题都是各班数学老师挑的同类型里最难的,试卷难度快比得上竞赛题了,齐钺刚才是想难为难为隋易才给了他。
看到选择题都对了的时候,齐钺还能侥幸地想是他运气好,但看到填空题也都能答对时,齐钺想不出别的理由了。
齐钺连忙又看了看后面几道大题,除了最后一道题计算量格外大,隋易空着压根就没做外,剩下的隋易都做了。虽然解题步骤他只是简单随意地写了几步,过程甚至有些跳脱,但最终答案都是正确的。
齐钺心中一时有些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