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来,我都被我妈道德绑架得不轻。
她求生欲惊人,有好几次我都没钱了,被压力锤击得透不过气。
她也明白,自己的病已经治不好,末期等死而已。
但她依然会用溃烂流脓的手指在床单上写出血字:贷款。
提醒我,我还可以贷款。
托她的福。
我小小年纪就心生麻木,连同事周莉莉对我的欺负都不放在心上。
我在楼上等了好一会儿,依然不见慕霆琛叫我。
就走出门去。
结果发现他也不在办公室。
“这人,真是的,走也不说一声。”我叹口气下楼。
结果我前脚刚走进办公室。
抬头就看见了西装革履的慕霆琛,他正坐在我工位上数落人:
“你叫周莉莉是吧?”
周莉莉春风拂面:“总经理您说。”
慕霆琛看我回来,冲她冷笑:“你昨晚酒桌上都说什么了?”
周莉莉的微笑凝固住。
慕霆琛喊我过去。
我在全组人目光的注视下进退两难。
他却不管不顾,当众拉住我的手,对周莉莉板着脸道:“你说邓玉三天两头坐我车回家?
“她是我女朋友,我接她下班一起回家,怎么了?”
周莉莉局促:“昨晚开发商为难邓玉,我寻思提您,他们会放她。”
慕霆琛生气会微笑。
周莉莉吓坏了:“总经理,我和她道歉。”
慕霆琛云淡风轻地起身:“不用,你去市场部报到,基层跑业务需要你这张巧嘴。”
周莉莉怔在原地,在同事面前,颜面尽失。
大家也不敢帮她讲话。
等送走了慕霆琛后。
我才发现电脑微信闪烁着消息通知。
是陈有方发来的:
“你今晚真不来陪我吗?”
“好吧,那后天茶局你千万记得来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:也不知道慕霆琛刚才有没有注意这些。
5
晚上,我加班。
到家已经是午夜。
他躺在床上翻书,看到我,眼神有些诡异:
“我明天去福建开会,你有空陪吗?”
后天发薪水,我得去医院看我妈。
而慕霆琛不喜欢我提她。
我说:“我明天要加班的。”
他冷笑一声,复又沉默,继续打量我。
我背对他,不爽道:“怎么了?我脸上写诗了?”
他嗤笑:“你脸上写了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。”
《红楼梦》是我俩读书时一起看的。
当初学校查严,这本书被我俩翻来覆去看了多遍,章节剧情都熟记于心。
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:贾琏偷腥多姑娘。
我犯嘀咕:“你怎么阴阳怪气的?”
慕霆琛冷脸离开卧室,走的决绝:“你心里清楚。”
清楚个屁。
这人莫名其妙的,下午还在公司维护我,回家就开始欺负我。
我小声嘟囔。
隔天。
去医院。
我妈情况越来越差。
医生为难:“小邓,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我手藏在棉袄里,用力攥着。
我妈要是死了,我在这世上就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。
医生:“进口药副作用小,但贵,一针五万,一周一针。”
一个月,就是二十万。
交完这周治疗费,我卡里已经一块钱都没了。
走出医院,打车回家。
司机搭话:“年纪轻轻都住上别墅了,你爹妈特有钱吧?”
我将围脖向上提,装打哈欠,把泪水拭掉。
手机响了。
“在干吗?”是陈有方。
他没心没肺,不顾别人死活。
我的啜泣引起了他的注意:“你怎么了?”
我想起医生说的进口针剂:“陈总,我问您个事儿。”
“我陪您去搓麻将,能拿到多少钱?”
我实话实说:“我不会打牌。”
他美滋滋:“你来就行。”
司机看我的眼神从羡慕变成轻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