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医院里。
医生语重心长:“你妈身体撑不住了。
“多器官衰竭,丧失机能,先保守一周,下周好转,再打进口针吧。”
我问:“我妈还有多少日子?”
他没明说:“如果你妈妈这周撑不过去,进口针就没必要打了。”
京平市的冬天总下雪,很冷。
我在路边等车,接到陈有方的来电。
他别扭:“你干吗呢?”
我强颜欢笑,说在医院,谢谢他借我钱应急。
不料他下一刻说出的话让我眼前一黑。
“小玉秘书,麻烦你把我借你的钱还我,我老婆知道了······”
我停顿在雪地里。
他老婆抢过手机,台湾腔咄咄逼人:“你就是邓玉?我是陈有方太太。”
她极力平息怒火:“我听人说他给你拿了笔钱。
“你们这些女孩子没自尊心吗?陈有方是有钱,可钱一半是公司账上的,一半是我和他一起赚的。
“你冲他要哪门子钱呢?”
我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小丑,面容失去血色。
我道歉,说对不起陈太太,我错了。
陈太太不听说辞,只搬法律:“今天之内不还钱,我就告你。”
这一生,让人摁在地上殴打。
我快要活够了。
她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。
我蹲在地上,一团乱麻。
就在我无法理清思路时,面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。
慕霆琛靠在车门上,他围着藏蓝围巾,看着我蹲在雪地。
他笑得像个魔鬼,注视着我多么彷徨失措。
“你看,男人是靠不住的,陈有方要是真对你好,就不会隐瞒你他结婚的事实。”
果然是他添油加醋地告诉陈有方老婆这件事的。
我睇着他:“搬弄是非,你图什么?”
我起身,踉跄了一步,走到他眼前,打算和他一刀两断。
慕霆琛先我一句开口:“你妈的药费,我担。”
我以为他疯了。
结果他真疯了。
他从车窗里拎出一个牛皮纸袋丢给我。
里头是沉甸甸的钞票。
看我抱紧钱袋,他目光嘲弄:“都是你的。”
他阴森森地发号施令:“我给你钱,你给我办事。”
办什么事?
他靠近,将我逼得贴在车门上:“陪我去福建开会,陪陪当地商会的老板。”
这一刻,寒意从我身体里冒出来:“你要我去陪别的男人?”
他认真点头,问:“对你这种女人来说,陪一个男人,和陪多个男人,不都很正常吗?
“你还不是背着我找了陈有方?”他嘲弄。
慕霆琛冰冷的手指触摸我的耳垂,揉捏:“为钱可以出卖自己,没有底线,不讲尊严。
“牺牲灵魂,获得金钱,你多擅长?”
如果语言可化作武器。
慕霆琛的话,就是方天画戟。
那之后我就没再去过公司。
他也没回过家。
在我以为他说气话时,却接到他的消息:整理行李,我下午回来跟你一起去机场。
那天,我妈情况又不好了。
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次,怎么办?我不能真的去陪男人。
如果我不用他的钱,我就得再次贷款。
之前已为我妈的病贷过多次款。
再贷款就需时间,可打进口针等不了。
我苍凉察觉,不用慕霆琛的钱,我妈就熬不住了。
她像个厉鬼:“你救妈妈啊······闺女······”
我不是她的闺女。
我是她的奴隶。
若寿岁可转移,她一定先吸干我的寿岁。
去福建。
飞机冲上云霄。
我忍不住问慕霆琛:“你是不是真要我去陪男人?”
他解恨地说:“对,我就想看看你为钱能多下贱。”
这一刻,我一滴眼泪都没有。
内心平静,好不委屈,甚至轻笑了一声。
引得他不悦,问我笑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