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奕终于过上了人过的日子,有床睡,有饭吃,还有府医尽心治伤,得以躺平思考人生。
先前光顾着如何取魂灵,且不说能不能在赵风铭的铁拳下活着,取了后呢?赵风铭能不能活着?
荣奕没有真正盼过赵风铭死,无冤无仇的,上去就要人家将命献出,不是自己有病就是对方有病。
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。
脑阔疼!
还是多吃多喝多睡,万一赵风铭又搞花样,也得有力气应付。
将养几日后,荣奕褪去满身腌臜造型,穿上一袭白衣,束起高发,人五人六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赫然是翩翩公子。
赵管家觉着柳小公子是有点资本逼娶的,不愧是皇城前十的美男,况且他家王爷二十好几,别说妻妾,连个近身雌性都没有,指不定就喜欢小公子这种狗皮膏药似的美少男。
一个高冷不可捉摸,一个嘻哈求倒贴,不正是天长地久组合?
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,不喜欢女人,那不就剩男人了?多年前那位也如柳小公子一般得了王爷另眼相待,虽然结局让人唏嘘。
想通这些,管家好像懂完了世界上所有的道理,摸着胡须重重点头,然后带着欣赏目光看向荣奕,荣奕可不知道他脑补出来的绝世话本大戏,皮笑肉不笑的迎合着,决定再养两日便想办法到赵风铭身边去。
赵管家:“小公子且安心住着,王爷说留便是留了,无论过往有多少不愉快,只要进了王府,便是王爷认可的。”
荣奕呵呵两声,你家王爷是被我将了又将军才妥协,别一副小爷是来再续前缘的表情。
是夜,荣奕睡的不安稳,忽地睁眼起身,感觉方才分明有个像人的不明物体出现,翻身起来张望,黑黢黢一片,蜡烛不知何时灭了光亮,自被凌辱后,他巨讨厌黑。
多少带点害怕成分。
正找火折子点火,肩上蓦地多出只手并伴随鬼畜般、刻意压低的嗓门——
“侯府小公子?身份不错,那日不是让你去寻我?怎跑来嫁人了?为夫很伤心,求安慰。”
荣奕恍若雷劈,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感受对方任何气息,狗男人凭空出现了!而且轻而易举识破他引以为豪的精心伪装。
极度恐惧,生怕下一刻被放倒蹂躏到生不如死,荣奕奋力挣脱,只觉得自己在断气边缘,大脑离家出走无法思考,他想过无数“好言好语”招呼对方,保证芬芳程度超过出口率百分之八十,但此刻却心梗到无与伦比。
“你,你......滚——!”
黑暗中狗男人的声音似有似无:“我们很快会再见。”
荣奕一把捞起床边的备剑,朝着黑暗胡乱斩去,只听呼声,剑剑砍空。
屋内骤然亮起,荣奕立马闭眼,他不想看对方的脸,万一对方又丑又变态,自己失身于这样的人,还不如哐哐撞大墙死了舒坦!
“去死!狗东西!滚!小爷要将你腌在粪坑里!”
剑先是被握住不得动,接着铛一声被击落地,荣奕换拳头上,拳头也被弹开。
“发什么疯?”
不是狗男人,居然是赵风铭的声音。
荣奕睁眼,面前敞亮,除了面如冷霜的赵风铭,还有一脸懵逼的赵管家小声询问他:“小公子梦魇了?怎浑身抖得厉害?”
人呢?!
荣奕四处寻找,根本没有第四人,可熟悉的熏香提醒着他,狗男人来了,找上门来了。
那个不要脸的狗玩意真的来过!
恶心感搅动肺腑,胸口血气翻涌向上,强咽下喉咙的腥味,荣奕两眼摸黑,赶紧扶墙勉强站好,瞥到赵风铭胸前的微光才算有了点对生命的渴望。
呵,生活如此糟心,我得保持精神稳定。
魂灵,魂灵,魂灵,思索着,期盼着,荣奕不禁抬手缓缓向赵风铭。
挖出来,挖出来,挖出来!
“啪”
手被无情拍开,荣奕终是从幻想里回到现实,又将目光从赵风铭胸口挪到其脸上,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光亮,不等赵风铭开口,立马摆出迎宾式笑容:“王爷半夜到此所为何事?失眠?”
赵风铭眼神冷得可以冻死人,尤其荣奕无缝衔接的变脸速度堪称绝技,明明刚才还惊慌失措胡乱攻击,眨眼就带上虚假面具,不由拧起眉,好想再去撕撕荣奕的脸皮。
“王爷大大?”荣奕又喊了句,赵风铭才忍住扒脸皮冲动,问道:“发生何事?仇家上门?”
荣奕不想让赵风铭深究,敷衍道:“噩梦而已,不足挂齿。王爷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做梦?”
赵管家找准时机插进来:“小公子无事便好,王爷其实是有事相问。”
赵风铭:“可否在兽渊见过一男人?执剑。”
原是为了此事,不问怎么活下来倒是省了小爷费脑子编理由,真在意自己去看呗。
而且大陆执剑之人多如牛毛,天下掉花盆砸死十个都有九个半,爷怎知是不是?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荣奕笑笑:“男人?兴许有,不过小的基本都在逃命,恨我娘没多给生双腿,哪还顾得上其他。”
虽然只接触过两次,但赵风铭深知眼前的荣奕绝不像表面那般软糯可欺,他征战沙场十载,什么样的人没见过,今天也是忆起故人,鬼使神差想来问问。
就不该来!
荣奕对上赵风铭略带失落的眼神,没生出半分撒谎愧疚,反做出哈欠连天状。
“王爷若无其他事便不送了,虽然小的近来连遭人生重大挫折,但一定马上恢复体力,好好伺候王爷,不辜负王爷的收留与照拂。”
果然说废话可以暂时提升自我幸福感。
确认赵风铭离开了西苑,直到四围又静得像坟场,荣奕终于吐出方才的老血,手死死握拳,握得指节泛白。
眼下别说高深莫测的狗男人,就是对付赵风铭,他这点修为都不够给对方修脚。
好气哦!
翌日,荣奕说到做到,风风火火跑去赵风铭居住的东庭,对着赵风铭极尽热情,吃喝拉撒样样周到,就差把对方别在裤腰带上时刻看着。
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过上了痛苦又快乐的小日子。
起初东庭分管事以为荣奕憋着坏,肯定会伺机对王爷不利,结果几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下来,别说分管事和赵总管,就连赵风铭都忍无可忍质问荣奕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荣奕边剥葡萄边道:“尽心尽力伺候王爷呀!小的言而有信,殚精竭虑,无怨无悔!”
赵风铭:“趁早死心,本王不喜欢你。”
荣奕差点要笑死了,极力憋住笑意。
喜欢?谁要你喜欢?小爷会喜欢你?做你的乌龟粑粑梦去吧!在取回魂灵前,小爷只要你安然无恙!权当照顾一个大肚婆。
荣奕:“王爷放心,小人只是不喜欢白嫖,再说王爷不是日日怀疑小人会造反?与其担忧小的在背地使坏,把小的留在眼皮底下不更好?”
一语中的,赵风铭确实有此想法,只是荣奕明目张胆说出来做出来,反而让他摸不着边。
气氛安静,谁也没再开口。
不一会赵管家进来:“王爷,那位来了,在前厅。”
赵风铭翻书的手停住,眉头以肉眼可见速度拧起来。
荣奕快速捕捉到浓烈的八卦味道。
那位?哪位?
赵管家语气也不似平常。
难道是政敌?不得不见,见了又怄得慌那种?还是说赵风铭沾花惹草,未来岳丈上门?想想就有点小激动怎么回事!
正好最近小日子无趣,荣奕便跟上赵风铭脚步去往前厅凑热闹。
还未进门荣奕就感受到非同寻常的灼灼目光,没缘由一阵心慌,却又不知慌什么。
主位之一上坐着位华丽紫衣男人,三十左右,黑发如瀑随意披散着,整个人慵懒又邪魅,而看清对方面容,纵使见人无数的荣奕也心跳滞了两拍。
妖孽!
大大的妖孽!
长这么好看你娘知道吗?
意识到灼热目光来自于眼前妖孽,荣奕不由想起马车上的男人,又看看赵风铭不加掩饰的无视和嫌弃,基本可以断定确实是他。
而且男人修为不可探,又让荣奕联想到狗男人。
寒颤打过,荣奕头皮炸裂,连连否认。
不可能!绝不可能!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有可能!
男人半撑头看着荣奕,眼神中带着玩味,尤其嘴角扯起的微小弧度,让荣奕极端不舒服。
赵风铭冷漠的声音将荣奕拉回来——“赵九,既然小公子喜欢看国师,就把他眼珠子抠下来粘国师身上去。”
哈??大王八你也太凶残了!鳄龟!
而且分明是对方不礼貌瞅我在先,你是瞎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