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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界,摄云殿云空之上。

一片冰心碧海,蔚蓝海岸,延绵无际,梦幻静谧。

海雀翱翔,白鹭飞旋,掠动莹蓝色的海水,水波荡漾,涟漪纷纷。

这样一处世外桃源,却是无人有缘见上一见,哪怕——是神。

只是,霍然间,

一阵哀凉之声乍起,惊扰了此地的幽静之意。

长居于此之生灵,亦难以习以为常,

那凄凉痛苦之声,凄厉难平,日日萦绕。

令闻者悲痛欲绝,痛苦难当,更愈发好奇于——这片海中的隐秘。

满含绝望,属引凄异,随着嘶吼,一尾蓝白优美的双翼大鱼拍动海面,溅起数丈波涛,高高跃出海面。

是鲲!

然而,细看之下,鲲的状态,似乎不对…那是灵魂虚弱之态!?

何种情形,才会伤及神之根本?

鲲于空中,化作了人形,

是一名清隽雅致的俊朗男子。

气质凛冽如冰,矜贵威严,是身居高位之姿,美人在骨,

仪态风度,无一不佳,

勾魂摄魄,无疑,是极美的。

可是,如今的他,似乎憔悴不少,脸色苍白,眼神偏执,虚弱得摇摇欲坠,仿佛仅靠着执念在强撑。

他眼神沉黑凌厉,环视碧海上空,

喝道:

“南恒,你出来!放了我…放了我,我便不再与你计较。”

“我已在此沉寂千年,你为何还要困着我不放?”鲲眼眸清光微闪。

南恒御风而归,洁白衣袂浮动,袍袖飞舞,

望着鲲,神色未明。

低眸,沉声应道:

“阿卿,你不必担心族人安危,有我帮你…”

“住口。仙尊,我们似乎没有那么熟悉吧?你我处在敌对阵营,别忘了你的身份!不要那样叫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为何不肯放过我?哈哈哈,是顾月悸吧?他是个什么东西,也配阻我?…这么些年了,有谁还会记得,曾经手下亡魂无数的修罗战将?颜南聿,安逸久了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堂堂战神的身份?你的锋芒哪里去了?怎会抛下一身傲骨?甘愿听命于他?”

眉头似疼痛般隐隐皱起,南恒薄唇微抿,似乎要开口,然而,最终仍是无甚表情地静立着。

鲲眼里闪过一抹阴霾,指着结界,道:

“我劝你,打开结界。否则,我不保证能做出什么事来…”

南恒神色,不复往日从容,脸色凝重地望着鲲,

鲲背在身后的手指动动,蓄起一团红光,随后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一拳砸向胸口,显然存了神魂俱灭之心。

寻常仙神也许畏惧不已,即使是颜南聿,恐怕也吃不消神魂缺失的伤害…而他,倒没什么担心,对妖来说,保命手段又何止一条?

只要妖丹不损,妖之本体便不会消失。哪怕他的魂魄本就有损,且缺少了几分去了人间历练,亦不至于完全四散逝去,到时,他大可以去人间寻齐自己的神魂。

反倒是南恒,一把握住他的拳头,惊慌之色溢于言表,脸上转眼便失了血色,

坚毅的轮廓愈发硬朗鲜明,唇瓣颤抖,眼眶通红,似乎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。

让他始料未及……

他推开南恒,怒道:“兄长有难,你让我如何置身事外?”

鲲抚上南恒的脸庞,轻道:“不要阻止我,好吗?”

南恒张口欲答:“我…”

不料,变故陡生,

鲲瞳眸微扩,身子剧烈颤了颤,最终,不甘愿地闭上眼睛,瘫倒在了南恒怀中。

眼角湿润,没了气息……

魂魄,去了。

******

人、妖、鬼、仙共存于世,仙为首,治世也。

自五千年前,仙妖大战,妖王自戕,妖界四分五裂、群龙无首。因无人管束,妖兽随本性行事,肆无忌惮、扩散而来残害四界中最弱的人间。

一时之间,人、妖矛盾激化。人界为防御抵抗,训练产生了第一批降妖卫道的人类修士。

乱世之中,一位顾姓修士脱颖而出,很快成为人类之首。此人天赋卓绝,一路脚踏妖族,解了人界之危,最终位列仙班。

相传,在天界,此人亦是所向披靡、过关斩将,直至打败仙界至尊钟离归青,成为新一代的仙界之首,史称——第一帝君。

同时,他亦成为人界靠山,带着最早的这批修士荣登仙班。

人界的地位因此大幅提升。每每谈起此事,更是与有荣焉。

由此,凡人对于天界的崇拜就变得无比狂热,信奉着各式各样的神仙,为他们提供香火供奉,以实现所求。

对于仙者而言,倘若凡人的信仰之力越强,自身仙力也就越强。

人界传言,在天界中,有一位特殊的仙者,即便不需要香火供奉,也能引人疯狂崇拜——此仙凭自身实力无敌于天地,是惩恶的廉明之神。

他乃是天地形成之初就诞生、和天地同寿的——南恒仙尊。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,也没人见过他的真身,唯一知道的是,他向来以维护三界众生为己任,惩恶扬善,铁面无私,执掌天界刑罚,地位仅次于仙界帝君。只闻其名,便让诸恶避退,闻风丧胆。

由于对仙人的推崇,人间又陆续出现了大批修士,成立宗门,教习仙术,以此来追求永生,得道成仙。一时之间,修仙之风更为盛行。

而其中,最为著名的莫过于朝凤山上的青云派。青云派高高立在山巅之上,俯瞰众生,不仅门下弟子众多,更是有修真界唯一一位渡劫期大能坐镇(修为境界依次设定为筑基、金丹、元婴、分神、合体、大乘、渡劫)。

青云派实为所有修真门派之首,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圣地,人人趋之若鹜,盖因此地被一条灵脉穿过,灵气充沛,外加山顶周围环境清幽,远离闹市,最怡修身修心,修行条件得天独厚。据说,哪怕是位于该地的花鸟鱼虫,要想修炼成精,也要比别的地方容易许多,更不要提拜在它门下的修士,随便哪个拎出来,可都是让人眼红嫉妒的存在。

在民间,修士的地位也很高,百姓们都对其尊敬有加,哪怕是皇亲国戚,也会给他们三分薄面。若是哪家出了个修士,家族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。众人一致认为,那可是件光耀门楣的事,谁人不欢喜。

然而,作为小老百姓的喻卿此时却并不关心这些,他关注的是如何才能快速到达朝凤山。青云派的招新日期渐近,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,必须快点儿到达。

于是喻卿每天马不停蹄地赶路,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,再喝点儿溪水,也勉强管饱。

这样连续走了几天路后,还是坚持不下去了,喻卿累极饿极,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息。

来往的人稀稀落落,周围一片清幽,只闻阵阵微风吹拂。

不远处有一条名叫通朝的长河,蜿蜒向前,一眼望不到尽头,河水清澈,水也不是太深,刚好到他肚腹的高度,水中还有众多的鲫鱼在游玩嬉戏,于是他准备抓条鱼烤来吃。

喻卿卷起衣袖裤腿,小心地踏入水中。

正值秋季,按理说河水应该冰凉刺骨,但喻卿却觉得水温宜人,要是更凉些才好。

他心想:真是怪哉、怪哉,莫非前世,我也是水中之物…是条鱼??

他正踩着河底淤泥往前走,要靠近鱼群,一不留神,没注意脚下,一个趔趄,鱼顿时吓得四散没了影。

没办法,喻卿愈发专心抓鱼。

可邪门儿的是,鱼一见他就跑,活像见了鬼,跑的一个比一个快。

喻卿有点儿生气,干脆一头闷进水中去逮鱼。

谁知,他一入水,就如同飞鸟寻见了天空,身体极其自然地放松起来,自由自在的,而且充满力气,再也感觉不到累或饿了,他甚至觉得,他能一刻钟游完整个通朝河。

于是他放任自己往前游,不知为何,竟越游越快,越游越快,简直远超常人速度。

河岸边,路过的行人只能看到河中一团高速移动的黑影。

追上那飞速游窜的鲫鱼群,又把鱼群远远地甩在后面,他仍旧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。

喻卿仔细感受了一下,发现自己在水中,不仅游得快,而且速度惊人,换气的间隔也非常长,轻松得就像是在陆地上,不,比在陆地上还轻松。喻卿顿时哭笑不得,难不成自己上辈子还真是条鱼??

果然,不到一刻钟,他真的游到了通朝河尽头。

上岸后,喻卿才知道此河为何会被命名为通朝,这不就是通往朝凤山的方向嘛!真是意外之喜。

游得极快算是喻卿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,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,只有被欺负看不起的份儿。再不济,他还可以跳进水中躲起来!他揉揉发红的鼻尖,想:嗯,虽然还是有些不大中用就是了……

总之,他要拜修仙界最强的人为师,努力修炼,提升修为,让别人再也不能欺辱了他。

纵然只有这个,也够了。

……

那时的喻卿心中满怀希望,却不知道修仙之路只会更为艰难残忍,与俗世并无区别,甚至更甚。

弱肉强食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有权、有钱抑或是有实力,三者有其一,方能有资本立于不败之地,而那些普普通通的人,尤其是姿色惹人、较为引人注目的人,没有自保能力,定会被“吞”得连骨头渣都不剩。

人再与世无争,也敌不过贪欲相逼。

而在一定程度上来说,喻卿,或许又是幸运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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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怪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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