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焕之看着四人越行越远的背影,喃喃自语:“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,还挺顺!”
那日赵静姝为了躲开卢焕之,绕了远路回到山庄,回去之后又在院子里安分好一阵子,直到听说李炳辞官,这才敢再次与元晔狼狈为奸偷溜下山。
“他是怎么做到的?”元晔问赵静姝。
赵静姝知元晔问的是卢焕之是如何让李炳下台的,便道:“我派人查了,那李荣是李炳唯一的儿子,他逾制出行,按律是要流放的,当然这事可大可小,全在我爹的一念之间,想来李炳也明白我爹的意思,所以用自己的官位换儿子的平安。”
“师父既不喜欢李炳,直接罢免便好,为何还要这般迂回行事。”
赵静姝白了元晔一眼:“当然是为了名声,李炳可是功臣之后,我赵家在洛阳称王一日,便要保李家荣华一日。”
“那李炳被罢免...”
元晔一脸懵懂,赵静姝忍不住打断道:“李炳有好几个弟弟,还有好多堂兄弟,他不当官了,可以让其他人当官,李家这么多人,总能找出一两个心肠好的,不那么招摇的人吧。”
元晔唏嘘道:“那卢焕之心机真够深的。”
赵静姝却赞美道:“我倒是觉得他行事作风挺有意思的,正直却不迂腐,既有手段却又十分磊落,是个做官的好料子。”
赵静姝对卢焕之的这一番赞美,被元晔这个大嘴巴一传,山庄人人知晓,没多久,就传到了林溪玉和赵睿的耳中,林溪玉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眼光极高,能得她称赞,必然是有其长处,后又得知赵萧与其交好,便生了兴趣,想要见一见。
赵萧笑问:“姝儿还未及笄,娘亲这便要为她相看夫婿了?”
赵睿听了,脸色瞬间变青:“什么就相看夫婿了,你别胡言乱语的,姝儿还小,谁说要将她许配人家了。”
林溪玉道:“小什么小,再有一年便要及笄了,如今还整日里的跟着元晔胡闹,我想早点给她定一门亲事,也好让她早日收收心,给我认认真真的学个女红缝补的。”
赵睿不满,却又不敢驳斥林溪玉:“即便要定亲,那也得仔细挑选,慎重选择,卢焕之,我觉得不怎么样!”
林溪玉怒道:“当初可是王爷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,说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,破格提拔他为太守,怎么如今又觉得他不好了。”
赵睿的声音轻了下去:“那小子做官是可以,但做姝儿的夫婿,我觉得还差了一点。”
林溪玉问:“那王爷觉得哪家的小子,配得上你那位古灵精怪又不成体统的女儿!”
赵睿挖空了肚肠,将那些世家大族都想了一遍,觉得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,并且那些人还不如卢焕之出众,只好妥协道:“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,卢焕之也算是一个才俊,虽然配不上姝儿,但嫁去洛阳,怎么也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,不怕他亏待了去。”
赵萧知父亲最疼爱幼妹,便道:“爹娘先别着急,卢焕之是个极有主见的人,对因缘有自己的坚持,是以二十多岁还未成婚,被爹提拔为太守之后,上门说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,其中也不乏才貌双全的好女子,他全都不中意。”
赵睿气愤道:“姝儿这般才貌他还不中意,难不成他还想娶个天仙不成?”
赵萧忙摇头:“孩儿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觉得婚姻大事,还需两情相悦的好。”
赵睿不情不愿地道:“那行吧,你就去与他说道说道,你顺便告诉他,就是他乐意了,姝儿还未必乐意呢!”
赵萧好心提醒:“爹,娘亲刚刚不是说是姝儿先夸赞他的?”
赵睿道:“姝儿还整日夸赞元晔有趣,非祁沉稳,她就是随口一说,你们还当真了!”
林溪玉知道夫君舍不得幼女出嫁,连忙安抚道:“王爷说得对,此事确实急不得,让萧儿先去试探一下卢焕之,若他有这个意思,那便让姝儿与他相看一番,姝儿也是个有主见的,这桩亲事还需她满意才行,即便是她满意了,等她及笄再定亲也来得及。”
赵睿极勉强地道:“那就先这样吧。”
鉴于赵睿的态度,赵萧不敢太急进,但骨子里,他也觉得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,便在两个月后,寻了个由头与卢焕之喝酒,两人喝着喝着,便有些醉了,醉了之后便开始谈心,谈着谈着,赵萧便试探着说要将小妹许嫁给他。
卢焕之立刻便酒醒了,连忙起身,随后又跪倒在地,妄自菲薄了一番之后,说自己不敢高攀。
赵萧笑着将他拉起,诚心诚意的说自己视他为知己好友,真心想要与他结亲。
卢焕之在赵萧殷切的注目之下,硬着头皮推拒道:“实不相瞒,臣已有心仪之人,郡主金枝玉叶,所嫁夫婿自然得是全心全意待她之人,臣既做不到,便不敢高攀。”
赵萧被拒两次,倒也不恼怒,只笑着问:“哦?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有这么好的福气,得你青睐,把我家小妹都给比下去了。”
卢焕之道:“臣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,臣也找了她数月,至今还未找到?”
这话听起来像推搪之词,但赵萧见卢焕之神色如此郑重,知他所言非虚,便也正色道:“你连她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,便想娶她为妻?”
卢焕之道:“是。”
赵萧道:“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,那个女子定然十分美丽。”
卢焕之坦然道:“确实很美,说她貌若天仙也不为过。”
赵萧看着卢焕之,不确定地道:“你该不会是酒喝多了,白日做梦吧?真有这样貌美的女子,这十里八乡不该早就传遍了,哪里会让你遇见,又让你找不见?”
卢焕之黯然道:“臣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,但臣真真切切的见过那女子,还与她说过话。”
事已至此,赵萧也不好多说,只能道:“你既有心仪的女子,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吧。”
两人继续喝酒,但事后,不知是那晚哪个伺候的仆妇嘴碎,将赵萧有意结亲,卢焕之却言辞拒绝之事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。
这种权贵之间的婚嫁之事,是百姓最喜欢的茶余饭后的谈资,但凡有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,很快就会在坊间传开,然后越传越离谱,传言变成了谣言,待谣言再传回浮戏山庄时,已经完全走样了。
赵睿和林溪玉听到的下人传唱的版本是赵睿想要招卢焕之为婿,但因为赵静姝长得实在太过丑陋,卢焕之不愿意,赵家便以权势相压,卢焕之宁死不从,还推说自己曾白日做梦,梦到自己娶了一位天仙为妻。
赵睿气得不行,六百里快骑召赵萧回浮戏山庄,待赵萧急匆匆的赶回来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说清楚之后,才劝慰父母:“民间传言向来便是如此,不但添油加醋,还颠倒是非,他们还曾说娘亲是狐狸精转世,过几日谣言也就散了。”
林溪玉担忧道:“娘亲老了,百姓爱怎么说便怎么说,可姝儿还小,若被百姓传成相貌丑陋又爱以权势迫人,这让她日后如何再议亲?”
赵睿对赵萧道:“你娘说的对,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,不能让姝儿莫名其妙的担着个无盐丑女的名头,这日后还如何议亲,你把卢焕之给我找来,我亲自向他提亲,看他敢不答应!”
“这...不太妥当吧!”赵萧面露难色:“哪有逼人为婿的?”
赵睿道:“这有何不妥当的,等成了亲,再让姝儿将他给休了,好好的出一口恶气。”
林溪玉却道:“若那卢焕之铁了心的要娶自己的心上人,宁死不从呢?这不坐实了谣言吗?”
赵睿怒道:“他凭什么宁死不从,我女儿这般才貌,配他那是便宜他了,他凭什么不愿意!”
林溪玉见赵睿怒火中烧,不敢再说什么,只私下里对赵萧道:“你把卢焕之招来,你爹心里这口恶气,总得让他发泄出来。”
“万一卢焕之坚持不娶,那爹他?”赵萧做了个以手割脖的姿势。
林溪玉笑了:“你爹是侠义之人,怎么会因为嫁不成女儿就杀了对方呢,你放心吧,那小子若真是坚持不娶,倒有几分胆色,你爹气消之后还是会重用的,我是打算收他为义子,这样,他便与姝儿成为结义兄妹,我们再安排人放些传言去坊间,就说那晚喝酒,你原就是要与他结义为兄弟的,是那些仆妇听岔了。”
“娘亲,您这不是欲盖弥彰吗?”赵萧无语。
林溪玉叹气道:“欲盖弥彰,也比现在放任谣言的要好,你赶紧去把人给我找来。”
赵萧想不出更好的法子,便只能依着林溪玉的意思,将卢焕之从洛阳召了过来。
卢焕之是个聪明人,知道自己拒婚惹怒了赵王,直接插了三根荆条,跪在山庄外面请罪。
赵睿见他如此,气消了一半,派人去问他可愿求娶?卢焕之一脸愧色,却仍称自己高攀不上。
赵睿火气又上来了,紧闭山庄大门,不让他进来,待他跪了一日一夜,滴水未进,赵睿又派人去问他,可是想通了?可愿求娶了?
卢焕之已然脸色发白,摇摇欲坠,却还是坚持说自己高攀不上。
林溪玉瞧着赵睿的脸色,小心翼翼的开口赞道:“这孩子倒有几分骨气,看来他是真心爱慕那位意中人!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?”
赵睿也年轻过,也曾为了林溪玉做过许多“大逆不道”之事,自然能懂得情为何物,他脸色稍霁,对赵萧道::“你先派人带他去客房歇着,我今日不想见他。”
赵萧终于舒出一口气,亲自带人去山庄外接卢焕之,紧赶慢赶,还是晚了一步,卢焕之坚持不住,晕了过去。
卢焕之醒来之后,又在山庄休养了数日,才被赵萧领着去见赵睿。
赵睿高坐在厅堂之上,脸色不悦,卢焕之立刻乖觉的跪下请罪,为了力证自己高攀不上郡主,说了一大堆自己的缺点,什么小妾所出,自幼文弱,手无缚鸡之力等。
赵睿听得烦了,直接挥手道:“你小子有种,很好!”
林溪玉笑着道:“王爷的意思是你能够坚持己心,不畏惧强权,这很好,我们都很欣赏。”
卢焕之惭愧地道:“王妃赞誉,焕之愧不敢当。”
林溪玉抬手让他起来,卢焕之见赵睿面色难看,不敢起来,林溪玉狠狠的瞪了赵睿一眼,赵睿只能道:“你起来说话吧。”
卢焕之这才站起,林溪玉道:“我和王爷膝下子嗣单薄,你与萧儿又一见如故,情同手足,是以我和王爷想要收你为义子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卢焕之知道自己这关是过去了,心中暗喜,面上却还需推辞一番,刚要开口,赵睿却先他一步开口恐吓道:“你若再敢推脱,我立刻便将你罢官免职丢出山庄。”
“王爷!”林溪玉轻唤道。
卢焕之忙道:“微臣不敢,王爷王妃身份尊贵,微臣有幸能得两位青睐....”
“行了,别说废话了。”赵睿不耐烦的对门外吼道:“书桥呢?把那些金银器具全都给我抬上来,赶紧行礼, 行完礼,让那小子赶紧给我滚回洛阳去。”
“王爷忘了,前些日子,你派书桥去长安给陛下和娘娘送年节的贡礼了。”林溪玉小声提醒:“这些日子是元晔在帮着料理山庄事务。”
“元晔呢?赶紧给我进来!”赵睿嗓门奇大。
众人知道赵睿余怒未消,不敢支声,元晔带人捧着一盘盘金银器皿玉石锦缎鱼贯而入。
卢焕之原是低着头不敢支声,但听元晔指挥众人摆放器具,觉得十分耳熟,便抬头看了一眼,这一眼,让他又惊又喜。
“你是当日那位兄长?”卢焕之只觉自己身在梦中。
元晔看了卢焕之一眼,面无表情地道:“你我从未见过,你认错人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卢焕之急道:“你是那位黄衣姑娘的兄长,我记得清楚,十月初三那日你们在巩县东大街上与李荣私斗,是我将你们带去的衙门,我怎么可能会认错。”
元晔硬着头皮道:“你真的认错人了,我一直都在山庄里,从未离开过,更不可能在大街上与人动武。”
林溪玉想了想,道:“十月初三,不正是你的生辰吗?那日姝儿央我放你们下山玩耍,你们在街上打架闹事了?”
元晔见师娘发怒,忙跪了下来,指天誓日地道:“师父师娘在上,那日我们师兄妹四人下山,绝对没有打架闹事。”
卢焕之恍然道:“你们是浮戏山庄的人?你妹妹也是浮戏山庄的人?难怪我遍寻不着!”
元晔小声地道:“那不是我妹妹。”
卢焕之急切的问:“那个穿黄衣服的小姑娘不是你妹妹吗?就是说她爹是杀猪的那位姑娘?”
元晔只觉黑云压顶,他对着卢焕之咬牙切齿的低声道:“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小师妹,还有,你能不能闭嘴不要再说话了?”
“杀猪的?”赵睿眉头微蹙,脸色较之前更冷了些:“姝儿说我是杀猪的?”
元晔背脊发凉,额头已有汗水渗出,事已至此,他只能将事情原委和盘说出:“此事说来话长!那日我和小师妹下山游玩,正巧遇到李荣横行乡里,我们为了救人,和他打了起来,后来还被卢太守带去了衙门,但我们真的是为了救人才与人打架的,太守可以为我们佐证的。”
说完,元晔拼命的给卢焕之使眼色,卢焕之忙道:“确实,那日他们四人是行侠仗义,还救了一位书生!”
卢焕之终于反应过来:“那日与你一起的姑娘便是郡主?”
元晔不知他为何如此惊诧,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。
卢焕之豁然转身,对着赵睿下跪行礼:“微臣虽才疏学浅,相貌平平,但若王爷肯将爱女下嫁,微臣定然视如珍宝,生死不弃。”
“所以,那位你遍寻不着又貌美如仙的心上人,其实就是我家小妹?”赵萧理清了思绪,心情大好起来。
赵睿和林溪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,过了许久,赵睿才回过神,看着跪在地上,姿态甚是卑微的卢焕之,心情终于舒畅了:“你方才说你是小妾所出,手无缚鸡之力,高攀不上姝儿?”
卢焕之悔得肠子都青了,厚着脸皮道:“臣的大伯没有子嗣,一直想将臣过继到他膝下,若王爷允婚,臣这便回去与爹娘商议过继之事,定以卢家嫡子身份迎娶...至于武艺...若王爷不嫌弃微臣资质愚钝,年纪偏长,微臣也愿意拜在浮戏山庄门下,用心学习武艺。”
林溪玉见卢焕之突然变得这般愣头愣脑,忍不住笑了:“我们可不收你这般年岁的弟子。”
卢焕之傻愣在那里,又是懊悔又是焦急,还是赵萧出来解围:“爹娘本就是要将姝儿许配于你,只是你一直说高攀不上...”
“臣愿高攀!”卢焕之打断赵萧的话,看着赵睿,掷地有声地道:“臣愿高攀!”
林溪玉笑道:“既如此,那收你为义子之事便就此作罢了,至于亲事,你回去再与你爹娘商议一下。”
卢焕之忙道:“不用商议,爹娘都听我的,今日便可把亲事定下。”
赵睿道:“急什么,姝儿还小,定亲之事待她及笄再说。”
卢焕之也觉得自己言语冒失了,忙道:“王爷说的是,定亲是大事,自然是要请族里最有名望的尊长亲自来山庄下聘,交换信物,这才合...”
“行了,这些虚礼你稍后与萧儿商议便行。”赵睿打断道:“我有一事得先问个明白。”
“王爷请说。”
“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吧?为何迟迟未娶妻成家?”
“王爷知道臣是庶出,臣的娘亲并非父亲的原配正妻。”卢焕之有些难以启齿,但却不敢不说实话:“我嫡母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,因我娘亲最得我父亲宠爱,她便处处刁难,娘亲在府里的日子过的很是艰难,臣从小见多了这些内宅妇人的明争暗斗,觉得很是厌烦,本就不想娶妻,到了议亲的年纪,嫡母见我年纪轻轻就有了官位和声望,想将娘家侄女许嫁与我,我不想娶她,便拖着不肯议亲,后来得王爷破格提拔,又整日忙于公务,便将婚事一拖再拖。”
赵睿沉思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你嫡母既是个不好相与的,那你成婚之后必须分府别居,你需得先在洛阳建个宅子。”
元晔道:“师父您想的有些远了,小师妹在酒楼听人说了卢焕之拒婚之事,气恼的不行,如今他是愿娶了,可小师妹却未必肯嫁!”
元晔这句话当真是说到了赵睿的心坎里,他看着卢焕之,好不得意地道:“晔儿说的对,这婚事还需要姝儿点头答应才行。”
当天晚上,赵睿和林溪玉将姝儿叫到房中,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了,姝儿震惊过后,细细的思虑了一番,竟答应了这门婚事。
项辰听完整个故事,沉默着没有说话,元晔说得口干舌燥,拿起身旁的水壶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大口水,姝儿认真烤肉,秦非祁兄妹既没吃肉也不说话,待姝儿烤好一碟子肉递给项辰时,才发现气氛变得有些怪异。
项辰没有伸手接盘子,只是静静地盯着姝儿看,姝儿被他这么专注的看,便觉得有些不自在: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
她烤肉常常将碳灰擦到脸上,所以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模自己的脸,可是手上还端着盘子,她一时都不知自己该放还是该继续拿着。
项辰摇了摇头,才将盘子接到自己手上:“你看上他什么?”
姝儿不解的蹙眉,项辰重复道:“你看上他什么?”
姝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,项辰问的应该是你看上卢焕之什么了,想了想,道:“他家世,人品,才貌都挺好的。”
“更好的还是他在师父手下当官,洛阳又离山庄近,小师妹成婚之后想回山庄便能回来,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!”元晔补充道。
项辰冷笑一声:“可他似乎对你的人品,家世,才学都不看重,只单单中意你的容貌,这么一个重色的男子,你就不怕你年老色衰之后,他另寻貌美女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