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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静姝第一天上课便与夫子闹了不愉快,周夫子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一个小女娃挑战了,心里十分不忿,便隔三差五的在课堂上刁难赵静姝。

有一次,周夫子故意挑了《荀子·王制》篇中的君者,舟也;庶人者,水也;水则载舟,水则覆舟来考校大家。

赵德音表示自己从没听说过这句话,不解其意,态度极好的愿听夫子讲解。

秦非嫣非常直白的按着字面意思做了解释:为君者是舟,百姓就是水,百姓既能拥立君王,也可以反叛君王。

周夫子点头表示认可。

元晔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,也做了独到的解答:“我觉得船好好的在水上飘着,若非遇到大风大浪,其实不太会翻,若舟为君,水为百姓,那么就是百姓只要安分守己不造反,君王就能坐稳皇位,天下就会太平。”

周夫子吹着两撇胡子,没好气地问:“按你的意思,百姓造反皆是百姓的错,上位者便没有过失吗?”

元晔想了想道:“人吃五谷杂粮,哪里会不犯错,是人都会有过失,我们有了过失,师父师娘或罚马步,或罚抄书,或挨顿鞭子,受了罚也就好了,为何上位者有了过失,百姓就要造反,就不能给上位者一次机会,所以比起不让上位者犯错,百姓若能安分守己,那才是最重要的?”

周夫子觉得这个答案不合他心意,便气哼哼地道:“一派胡言,秦一统天下十五年,就被项羽给灭了,这难道还是百姓的过错?”

赵静姝虽然并不赞同七师兄的这番见解,但人难得有自己想法,还是要好好助威的,她小声提醒夫子:“项羽可不是平民百姓,他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孙子,是贵族。”

周夫子不悦的扫了赵静姝一眼,对元晔道:“秦虽亡于楚,但也是因为他倒行逆施,导致天下大乱,民不聊生,群雄并起。”

“秦如何便倒行逆施了?”赵静姝依旧是一副疲懒模样:“学生只知秦以法治国,始皇帝更是在兼并六国之后更是做到了书同文,车同轨,更统一了度量衡,这些都是功在当代,利在千秋之举。”

“这些不过是小事,暴秦实施苛政,导致民不聊生,这才是大过!”周夫子不屑道。

“夫子是洛阳人氏,若是生在战国,便属于周国,项辰哥哥出生在长安,那便是秦国人,元晔师兄出生在燕赵之地,若无始皇帝的书同文,今时今日,我们聚在一起,只怕互相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,写的文字也都各有不同,若无统一文字,政令出不了长安,民智无法统一开化。”

“照郡主所言,始皇帝既如此重视文治,又怎么会焚书坑儒?”

“夫子慎言,始皇帝焚书坑儒历史真相究竟如何,至今仍是众说纷纭,但焚书与坑儒是两件事,焚书是为了统一思想,对儒家学者,仍继续保留他们的职位,并且继续鼓励他们研究,至于坑儒,坑的是不是儒者还是有待查验。”赵静姝轻轻的捏了捏毛笔尖上的细毛:“夫子既然学惯古今,便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。”

“荒谬,郡主如此推崇始皇帝,当真是颠倒黑白,妖言惑众!”周夫子彻底的被激怒了。

赵静姝却毫不介意,只是问道:“那夫子觉得始皇帝到底做了哪些暴政,导致六国百姓民不聊生。”

项辰放下手中的书,思索道:“秦法严苛,这是人所共知的,陈胜和刘邦皆是因为赶不及徭役要被杀头才揭竿而起的。”

赵静姝很认同的点头:“项辰哥哥说的是事实,但小妹就想问,秦法是在统一六国之后变得严苛的?还是在统一六国之前就如此严苛的?”

项辰道:“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,在全国推行秦法,倒未听说他对秦法有所变革。”

赵静姝睁着明亮的眼睛,故作疑惑地问:“若秦法始终未变,也就是说秦人尊奉的一直是商鞅制定的律法,那为何在未一统天下之前,商鞅变法,能让秦国富强,可统一六国之后,同样的秦法,却变成残害百姓的苛政了?”

项辰豁然转头,暗影沉沉的瞳对上灿若星河的眸,赵静姝笑意盈盈地道:“夫子只需教书授学,让我们知晓古今便好,可为君为王者必须以史为鉴,方能知兴替,项辰哥哥若对此题有兴趣,可翻阅藏书阁的古书史册,也可来百草园与小妹探讨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,大家继续听夫子说书吧。

项辰深深地看了赵静姝一眼,微点了点头,赵德音和秦非嫣听他们辩论听得云里雾里都快睡着了,元晔倒是眉头深蹙,似也在细细思考赵静姝刚刚说的话。

夫子虽然生气,但不好真的与赵静姝撕破脸面,见此篇翻过,便继续往下教书。

十日后的一个傍晚,赵静姝正在百草园的灶房里做面食,元晔被迫拿着一把小刀,为她铲去馒头上绿色发霉的污渍,然后再将这绿油油的污渍装入一个小瓷瓶里。

“你小心一点,不要把馒头屑给刮进去。”赵静姝卷着袖子揉着面粉,频频提醒元晔。

“你若是看夫子不顺眼,想要他拉肚子,几斤巴豆就行了,何必弄这些霉物。”元晔看见这些绿色黏糊糊的东西就想作呕。

“周夫子为人是迂腐了一些,心胸也稍微狭小了一些,我虽然不喜欢他,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夫子,我可不会去害他。”赵静姝将一个个小面团擀成一张张小薄饼,再将捣碎的黑色芝麻搬着蔗糖取一勺放入薄饼上,再用包包子的手法,将糖馅包在里面。

“多放点芝麻。”元晔看着一个个小糖包,口水都要留下来了。

“知道了,你赶紧把剩下几个霉菌给弄进瓶子里去。”赵静姝为了研究青霉素,需要多搜集一些霉菌,她自己觉得恶心不想碰,只能找元晔,元晔也不喜欢这些黏糊糊的东西,但是为了能吃到炸糖包,倒也帮忙。

古代没有食用油,菜大多都是蒸和煮,她只能用猪肥肉熬制猪油,然后用猪油炸糖包,味道于她而言差强人意,但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元晔而言,已是人间美味了。

一锅糖包刚刚出炉,元晔伸手要拿,被赵静姝拍打了回来:“你先用皂角洗洗手,小心吃了拉肚子。”

元晔把手放在胸前擦了擦,见赵静姝依旧不满地看着他,只能灰溜溜的去院子里打井水洗手。

赵静姝埋头做第二锅糖包,听到脚步声,凶巴巴地道:“这次一共就做了二十个,你只准吃三个,剩下的,我要拿去给爹娘还有师兄师姐的。”

“什么才二十个?怎么听起来,似是没有我的份?”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,赵静姝蓦然抬头,只见落日余晖中立着一位清俊男子,一袭蓝衫,剑眉星目,举止潇洒。

“项辰哥哥?”赵静姝一怔。

项辰拿了一册书卷,对着她儒雅一笑:“常听山庄里的人说姝儿妹妹做的糕点比宫中御厨的都要好吃,看来我今日是有口福了。”

也不知是被美色所迷,还是怜他孤苦,对着他,赵静姝便有些不知所措,连口齿都不如往日凌厉了:“都说君子远庖厨,灵芝那丫头真是的,怎么都不通报一声,就让你进来了。”

项辰看了眼正在院子里洗手的元晔,笑容变得有些牵强:“你这么说,元晔师兄可要不乐意了?”

赵静姝知道多说多错,只能打哈哈:“你找我有事?”

项辰抬起手中书册:“这几日,我日日钻研秦法,里面除了连坐之法有些严苛,镇压盗贼又用了轻罪重罚,其他的,我并未发现有太多不妥,为何商鞅变法能使秦国强大,却在统一之后,又令秦国分崩离析?”

原来是来请教学问的,赵静姝看着他手中的秦律,心里竟像是被艳阳高照,无比欣悦,为君者便是要不偏听不偏心,纳百家之言,却要有自己的思想,他能研究秦律,便是听进了她课堂上的话,却又想自己去寻找答案。

“若兄长有时间,便喝杯清茶,吃些点心,听我细细说来,可好?”赵静姝一边拍掉身上的面粉,一边吩咐院子里的灵芝去泡茶。

元晔洗完手走了进来,他刚刚在院子里就与项辰打了照面,并且在院子里将他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,所以一进灶房,他先找了个位置坐下,拿了个糖包塞进自己嘴里,吃得满嘴香甜:“二皇子的这个问题,我那天就想问你了,结果一转头给忘了,正好今日二皇子也在,我就也在一旁听一听。”

赵静姝见他吃得火急火燎的,实在是有些丢人,却还是坐到了他的左侧,项辰不以为意,拿着书卷,施施然地坐到元晔的右侧,正好与赵静姝面对面,灵芝拿着水壶进来,给三人都泡了茶。

赵静姝递了个糖包给项辰:“这包子是用猪油炸的,酥脆香甜,你可以尝尝。”

项辰从善如流的接过糖包,斯文的咬了一口,赞道:“甜而不腻,确实好吃。”

赵静姝看他咬的那一小口,都没吃到馅,自然是没有吃到甜味,既没有甜味又怎么会腻。

她心里腹诽,宫里出来的人果然都很虚假,项辰咬了第二口,这一次,糖馅流出,项辰真心赞道:“好吃。”

赵静姝心情这才好了一些:“你研究秦律,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?”

项辰吃相斯文,但也是两三口便将包子吃了下去,他喝了口茶,漱了漱口,才道:“这几日,除了秦律,我还看了商君书,史记的商君列传,还有李悝的法经,读完这些后,我觉得若要社稷长治久安,那必得以法治国,可秦国明明法治严谨,却二世而亡,民不聊生,汉朝推崇儒术,却能开创盛世。”

“兄长可知,西汉亡于谁之手?”赵静姝问。

“世人皆知,王莽篡汉。”项辰答。

赵静姝摇摇头:“汉朝亡于汉元帝,汉宣帝曾言:乱我家者,太子也,汉武帝虽然听了董仲舒的建议,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。但是他的治国手法其实是明儒暗法,汉宣帝从小长在民间,深知民间疾苦与民间之恶,知道唯有律法刑法才能约束百姓作恶,儒家只能用于教化万民,必须兼用两者,才能治理好国家,可惜,汉元帝不听,将儒生和儒教摆到至高无上的地位,结果发现法令不严,导致盗贼横生,朝廷也渐渐走向腐朽和衰败。”

“明儒暗法?这便是汉宣帝所言的王霸道杂之?”项辰恍然。

赵静姝欣喜地道:“没错,这便是王霸道杂之,那兄长可知为何秦法在未统一之前能让秦国变强,却在统一之后令其灭亡?”

“我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,商鞅变法之初,秦人好斗,需要严苛的律法约束,可秦灭六国之后,六国百姓并不适应秦法,且六国子民大都怀念故国,故各地都有揭竿起义者。”

赵静姝颇为吃惊地看着项辰,他作为一个身在其中的古人,能得出这样的结论,已经很了不起了。

赵静姝点头:“百姓怀念故国,人心不齐,确实是秦亡的一大因由,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便是秦法缺少变通,秦末天下义旗高举,最大的诱因便是“失期当斩”,秦人每年都要服徭役,若是服徭役者不能准时到达,不论什么理由都要斩首,世人也因此觉得秦律残暴。”

元晔道:“确实,陈胜吴广还有刘邦,皆是因为失期当斩,才揭竿而起的。”

“可兄长是否有想过,秦未兼并天下前,秦人也要服徭役,为何当时秦人不觉得秦法严苛,一到六国便成暴虐百姓了呢?”

元晔想了想,道:“那定是秦人习惯了如此严苛的律法,就像师父师娘习惯了你的胡作非为,便不觉为奇了,可在王安眼里,你就是一个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女子。”

项辰想起赵静姝那一日将王安从头到脚的羞辱了一番,心里觉得既快意又好笑,便抬眼去看她,赵静姝有些羞恼,与项辰目光一碰,两人顿时微红了脸。

赵静姝不懂今日是怎么了,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看得心里发虚,只能强装镇定道:“师兄说的也有一些道理,但最重要的是因为秦国兼并天下之后,国土面积变大,过去在关中,一百里路走个五六天也就到了,哪怕路上遇到下雨又或是生了病,因为距离近,忍一忍,坚持一下,是不是也就过去了。”

项辰和元晔听着有理,都微点了点头。

赵静姝继续道:“可统一六国之后,国土面积增加,以前一百里的路,可能变成了一千里,这一千里路也许是要跨越山川,渡河过江,经历狂风暴雨,无论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,都可能延误路程,可秦法却不管那么多,原先一百里的路程是五天,变成一千里,便给你五十天,晚了便要砍头,这便造成许多人赶不上工期,为了求生,只能在途中起义造反。”

赵静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,看向项辰,诚恳地道:“律法很重要,但律法之外也要兼顾民情,不然官逼民反,也非上位者的本意。”

“这是不是今日夫子所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?”元晔深有所感。

赵静姝见灶台的火快灭了,极敷衍地道:“差不多吧,你说的这是一句极富哲理性的话,可以用在很多地方,我先去把剩下的糖包炸了。”

元晔继续吃他的糖包,项辰转着手中的杯子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待赵静姝将糖包炸好,天色已晚,赵静姝见项辰都没有要走的意思,只得给元晔使眼色。

元晔硬着头皮道:“二皇子是还有什么事吗?”

项辰从沉思中回过神,看了元晔一眼,又看了眼赵静姝,问:“你们是要出去吗?”

赵静姝和元晔对视一眼,警惕地道:“兄长为何会这般想?”

项辰温雅地道:“天色已晚,你的院子却没有准备晚膳,想来是去别的地方用膳。”

“我们...我们...”元晔想着如何打发他,一时词穷。

赵静姝见被拆穿,只能呵呵笑道:“项辰哥哥真是见微知著!”

项辰没再说话,但也没有离去,墨玉色的眼瞳平静无波。

灶房突然安静了下来,元晔盯着项辰,项辰转着手中的杯子,赵静姝抠着指甲盖,三人都不说话,也无一人准备起身离开。

最终,赵静姝服输了:“我们约了四师兄和五师姐去山顶烤肉,项辰哥哥若是不怕山顶风大,烤肉粗硬,也可与我们一起。”

项辰浅浅一笑,眼底的孤寂淡了几分:“好啊,我还从未在山野间用过膳,想来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
赵静姝真是没想到,自己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,虽然上辈子死的时候年轻了点,这辈子活到现在也没活多少年,但加起来,总比项辰的年纪要大,居然轻易就被他给拿捏了!

算了,念他初来乍到,身旁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,就算爹娘待他再好,寄人篱下终归孤单的份上,带着他玩一次。

元晔碍着项辰的身份,不敢说什么,看着窗外的时辰不早了,想着四师兄和五师姐应该已经到了,便赶紧准备食材。

项辰见元晔从灶台旁抽出了一个折叠的木头推车,展开后,车身搭配了一层厚厚的麻布,可以装载很多物品,项辰细细打量之后,问:“造这推车的匠人手艺真是不错,竟能将这小木车叠起来,变这么窄。”

元晔早已见怪不怪:“这是小师妹自己设计的,她画的图纸,再请木匠依着图纸造出来的。”

项辰见折叠推车里还有一个很小的折叠椅,奇道:“这是胡床吗?这么小?我以前在父皇的寝宫里也见过胡床,也是这般折叠的,却比这个大很多,更不知推车亦能这般折叠。”

赵静姝将事先串好的牛羊肉放入车里:“这布不够结实,所以这车很难放太重的东西,不过就是图个灵巧罢了。”

“你们不带柴火吗?”

“四师兄和五师姐会带柴火和碳上山。”赵静姝将一包调味料放入两个小瓷瓶里,然后小心翼翼的塞在自己的荷包里。

项辰见赵静姝去提推车,握住她的手:“这些粗杂事让顾德才做就好。”

顾德才是项辰贴身太监,一直在灶房外守着。

赵静姝见顾德才胡子花白,年岁不小,婉言推拒道:“我们师兄弟姐妹几个聚在一起不喜呼奴唤婢,你若是要和我们一起玩,便只能孤身前往。”

顾德才闻言,赶忙跑进来,对赵静姝行礼:“赵贵妃曾吩咐奴才贴身保护殿下,奴才是半步也不敢离开的。”

“浮戏山庄高手如云,哪个刺客不要命敢闯进来。”赵静姝话刚出口,便觉失言,刺客一般都是不要命的。

赵静姝硬着头皮道:“就...就算有不要命的刺客,我们师兄弟姐妹几个武功高强,项辰哥哥自己便会玄天剑法,刺客即便来了也讨不了什么便宜,更何况,如今全天下最想项辰哥哥死的便只有康王了,他虽然跋扈,但也不蠢,山庄有我爹镇守,哪个刺客来了能有命出去。”

“你怎知我会玄天剑法?”项辰有些诧异,他确实会玄天剑法,但他母妃和舅父舅母要他藏拙,故不让他告诉任何人。

赵静姝笑:“玄天剑法第一层和第二层需男女同练,我爹说,他小时候是姑姑陪他练的,姑姑既然这么担心你的安危,又怎么会不将这套绝世剑法传授?”

虽然姑姑可能只练到第二层,但如此高深的剑法,哪怕只是皮毛,都足以保命了。更何况,自从项辰来了浮戏山庄之后,都是爹娘单独教授其武艺,这点就很奇怪了,平时夫子授课,爹娘要求大家一起学,怎么到练武的时候,便要分开来呢?那必定是要单独传授他高深武功。

“你很聪慧!”项辰看着赵静姝由衷赞道。

“彼此彼此!”这种赞誉她从小听得太多了,聪慧嘛实不敢当,只不过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多那么一丢丢。

项辰对顾德才道:“天色晚了,你先回辰辉苑用膳吧,让雨落为我备壶姜茶,我晚上回来要用的。”

“姜茶要用红糖水煮才驱寒。”不知为何元晔看着项辰就觉得别扭,特别不喜欢他的讲究:“这些茶水,小师妹都提前备好了,皇子殿下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们走吧,既不会让你冻着,也不会让你被刺客伤着。”

赵静姝瞪了元晔一眼,元晔才闭嘴不言,项辰深深地看了眼元晔,又看了眼赵静姝,没再说什么,顾德才自然更不敢说什么,只能先告辞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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