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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值七月,烈日当头,蝉鸣不断,柏油路几乎快要被烤化,依稀之间甚至可以看到白烟。

这样的天气,大概没人愿意出去在太阳底下烤肉干,B大的老同学们却是个例外,由昔日班长做东,齐聚在本市最好的酒店里,远远一看,门外泊了一水的豪车。

“班长这是混的不错啊,”推杯换盏之间,有人笑着打趣,“瞧瞧这劳力士表,大奔,改头换面了都。”

班长是当年班里出了名的穷小子学霸,虽然学习名列前茅,家境却贫寒至极,当年没少被这群富家公子小姐们明里暗里看不起,言语上也不怎么恭敬。

不过班长倒是挺平和,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文质彬彬的模样如同当年上学时一般:“沾了岳父的光,不算什么。”

众人一怔,还没反应过来,便听到一道娇媚女声响起:“人家早就结婚了啦,老婆还是我闺蜜湘湘呢,你们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?”

说话的女人眉眼细长,妖娆妩媚,打扮的精致漂亮珠光宝气,穿了一身火红色长裙窝在身旁男人怀里,明艳照人,不可方物。

说出来的话却无异于惊天巨雷。

湘湘跟梁萧萧是一个圈子里的富家千金,家世之显赫即便在整个B大的校友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,如今班长傍上了一位中央干部级别的岳父……众人轻咳了几声,心下收起了对班长的嘲笑和奚落,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。
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…哈哈,不过梁萧萧,连湘湘都结婚了,你这个老姑娘怎么还没嫁出去?”

“是啊,你不是最恨嫁了吗?”

“嘿嘿,该不会是薄以扬不愿意娶你吧?”

话语矛头指向梁萧萧倚靠着的男人,众人望过去——那年轻男人坐在一片阴暗光影里,执着玻璃酒杯的五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,不紧不慢的摇荡着杯里的红色酒液,眉眼淡淡的,即使听见了这些话也并没出声,只是瞥了一眼梁萧萧,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
梁萧萧被起哄,面颊微红暗含期待与薄以扬对视片刻,见他没什么反应,转头轻哼一声:“谁说他不愿意娶我的?跟你们说,别激我啊,信不信我们这个月就去扯结婚证?”

“呦,急眼了!”一片哄笑,“梁萧萧气急败坏了!”

大家大学同学几载,都明白梁萧萧从少女时代就对薄以扬有点上赶着的意思,明明是天之骄女,却栽在了一个家境平平的酷哥手里,除了薄以扬的一副好皮囊,真是不知道梁萧萧图什么,偏偏还执着了这么多年,颇有点执迷不悟的意思。

“不过话说回来,”一片喧闹之中,突然有人开了口,是面容平静的班长,“谢清嘉今天怎么没有来?”

人群一时间突然安静了下来,众人面面相觑,最后眼神落在了薄以扬身上。

“消息是群发的,他没道理看不见啊,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。”

“听说……他出了点事,似乎是得病了,不过是什么病不知道……以扬,你应该知道细节吧?”

当年谢清嘉和薄以扬的恋情轰轰烈烈几乎人尽皆知,虽然最后分手了,大家也仍然默认薄以扬是最了解谢清嘉近况的人。

却不料薄以扬只是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,眉骨分明,英气桀骜:“不清楚。”

大家一时语塞,梁萧萧眼神闪动了几下,却是花一样的笑开了:“薄以扬他就是个闷葫芦,你们有什么话不如来问我,想知道谢清嘉怎么了是吧?我告诉你们。”

她眉眼里似乎有些惋惜“自从以扬跟他分手后他就受了打击,得了重度抑郁症,现在病倒在家里都大门不出了呢。”

“这样的人,咱们可怜都来不及,就不要奢求人家来参加咱们的同学聚会了,好吧?”

说是惋惜,倒像是幸灾乐祸,软而甜的声音平白让人听出几分不舒服来。

大家瞅瞅梁萧萧脸上的笑意,又瞥见薄以扬微拧的眉,从中品出了些微妙的意味——当初梁萧萧疯狂迷恋薄以扬的时候薄以扬选择跟谢清嘉谈恋爱,虽然现在掰了,但好歹是初恋意义非凡,对梁萧萧来说这个情敌于她而言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,欲除之而后快。

有人精打了个哈哈,把一溜的牌“哗啦”一声推开:“来,不说这些晦气事了,打牌,打牌!”

包厢里重新恢复一阵喧闹,薄以扬低垂着眉掏出一根烟来,正要点火,却忽然被人按住了手臂,抬眼一看,是梁萧萧。

“别吸烟,对身体不好。”

“你管的倒是挺多。”薄以扬轻哼一声。

“你现在是我男朋友,我不管你谁管你?”梁萧萧说着,把自己手里的牌塞给薄以扬,“手气不好,帮我打一局,按照你的水平,肯定能赢的,对吧?”

薄以扬深吸一口气,接过了牌。

酒过三巡,包厢里醉倒一大片,香水味酒精气混成一片汪洋的海,惹人作呕。

薄以扬今天点儿背,干净利落的一副牌面被他罕见的打的七零八落,惨不忍睹,又被众人调笑了几句,起他跟梁萧萧的哄,心塞之下暗着脸色迈开长腿出了包厢,连梁萧萧问了他好几声“干嘛去啊”都没搭理。

走廊里一阵烟雾缭绕,他摆了几下手,向车库走去,靠着车在黑暗里点了一支烟,烟头明明灭灭,映出薄以扬锐利阴沉的眉眼。

他心情似乎不太好,耐心也稀缺,瞥见手机屏幕上梁萧萧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,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,按灭了手机。

阴魂不散。

“阴魂不散”在三分钟之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跑了过来,美目娇嗔,红唇嘟囔着:“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,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?”

“我是三岁小孩吗?”薄以扬平静的回望她,“还能丢了?”

“丢倒是丢不了,只不过要是趁我不注意又被哪个贱人给拐跑了呢?”梁萧萧意有所指,“我可得把你给看紧了。”

薄以扬抬手捏住她的脸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刚才我说了那姓谢的几句,你不高兴了吧?好好的一副牌能打成那样,明显就是故意的。”梁萧萧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薄以扬的指尖,眼波流转勾着露骨的魅惑,“是不是心疼了?”

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?”薄以扬语气不太好,“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。”

“我是不是胡言乱语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梁萧萧,“说真的,以扬,你跟他玩玩可以,却不能动真感情,至于原因嘛,你自己也知道,是不是?”

薄以扬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不耐烦的推开她,拉开车门,刚准备启动,怀里却钻进来一个香软滑腻的身体,温热暧昧的吐息响在耳边,带着撒娇的笑:“要不要在这里玩一次?”

薄以扬察觉到摸进自己裤子里的手,狠狠地皱了皱眉,正要说什么,便听见女人激将一般的话语:“你要是不敢玩儿,我就当你心里还记着那个贱人。”

推拒的手蓦然僵住了,薄以扬的拳头在梁萧萧看不见的地方攥紧,几秒钟之后才终于松开,大手钳住梁萧萧下巴,语气阴沉的要滴水:“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。”

随后狠狠一扯,摇曳红裙被撕裂,薄以扬一个翻身将梁萧萧压在身下,深深抵入了进去。

寂静车库里车身极有规律的摇晃着,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,缠绵悱恻,款款动人。

却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角落里,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窗缓缓降落,露出一张极为精致却也极为惨白的脸。

“谢小少爷……”司机担忧的望着后座的人,“您没事吧?”

本是极为炎热的天气,谢清嘉却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尖尖的下巴,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。

这双眼露在外面,散漫着没有焦距,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
但那吱扭吱扭的声音与熟悉的男声却不住的往他耳朵里钻,让他血肉模糊,痛不欲生。

“小少爷,您既然生着病,就不要再勉强自己来参加这什么同学聚会了,”司机眼里带着心疼,“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,您这是何必呢?”

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,谢清嘉忍了半晌,那滴泪终究还是没忍住,像是蝴蝶坠落枝头似的掉了下来,洇湿了黑色的布料。

“你说的对,的确不值得。”极轻极淡的声音像是烟雾一样散在风里,谢清嘉抬手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,手腕雪白肌肤上一道鲜红而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,“我们走吧。”

车辆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驶离,擦肩而过时薄以扬似有所感,猛地抬眼向窗外望去,却只看到了一段黑漆漆的车尾,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
“怎么回事?怎么突然停了?”梁萧萧气喘吁吁的攀着薄以扬的肩背,大汗淋漓,“继续啊。”

薄以扬脑子里不断回闪着那一闪而过的车牌,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,直到梁萧萧再次推他的时候他才突然一个翻身撤离了出来,坐在一旁,冷冷的穿上了衣服。

“没兴致了。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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