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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玖羲也不搭理这刘爷两人,蹲下便伸出手去扶小孩儿起来,就是他身上脏污瞿玖羲也不嫌弃了。祝容也没想到瞿玖羲的动作,他下意识伸手挡住瞿玖羲的手,一抬眼就对上瞿玖羲的桃花眸,明亮深邃,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。等瞿玖羲反手拉住他,轻声问:“能起来吗?”他才回过神来,忙低下头:“能……”瞿玖羲一看他那样子,明显就是被欺负怕了,心里对他更多了几分疼惜,半抱着他慢慢站起来了。

那刘爷看瞿玖羲那要帮祝容的样子,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落他的面子,不禁怒从心起,他那家仆见主人面色难看至极,想着要出个头,在主人面前献献媚,便蛮横道:“你是何人,报上姓名来,凭你也敢跟刘爷对着干?”

唐云和瞿肃早已下了马车,唐云听到这家仆如此嚣张,便是她一向温顺也不能容忍旁人欺辱她的糖糖,刚想上前出声便被瞿肃拦住:“云儿,你护不住小玖一世,且看他如何解决。”一旁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的柳新也只得偃旗息鼓了。于是三人便站在一旁看瞿玖羲如何应对。旁人早瞧见了瞿家家主,虽没见过瞿家主母,但瞧这家主旁边这位风韵犹存的夫人,怕是八九不离十了。这瞿家主人都在看着,自然也没人敢掺一脚了。

祝容本是由瞿玖羲扶着的,听到那家仆的话,便要扯开瞿玖羲的手:“这位公子,您若是要可怜奴,便施舍一些铜钱吧。”自称为奴虽耻辱,但他是青楼女子的私生子,更是被母亲丢弃的下等人,称一声“奴”更能让那些所谓的富家子弟生出可怜之心,亦或者是施舍之意。他这番话明显是说不需要他的帮助,识趣的便丢下几文钱走了,而后再被人们辱骂一番也就完事儿了。

可瞿玖羲偏偏不识趣,他根本不晓得人情世故。

“我姓瞿名玖,你们这般欺凌一个总角孩童,都不知羞耻吗?”

刘爷怒极,就要让家仆好好教训他,却见家仆看着瞿玖羲愣住了,没好气地踹了家仆一脚:“你作甚盯着他看!去给我教训教训他!”

他那家仆不留神被踹倒在地,又一骨碌爬起来,颤声贴近他家主人:“公…公子……瞿玖羲不是那瞿家少爷的名号么……”刘爷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瞿玖羲,这…怎么可能……瞿家公子不是修仙去了?

那家仆左右环视,周围人都跟看热闹似地看着他们主仆,还窃窃私语“瞿家公子”“才发现啊”之类的话。再往那公子来的方向看,瞿家马车还停在那呢!这下家仆是真的害怕了,就算他是一个跟班的,也知道他主人家是靠着跟瞿家的生意吃饭的。

“公子…那头是瞿家的马车……”瞿家世代商人,虽然地位不高,可财势足以动摇国之根本。朝廷抑不住瞿家的势,便索性封个皇商,让,再让瞿家旁支的女儿嫁给一些权臣,或是当个嫔妃之类,既能谋得一大笔陪嫁,又能同瞿家打好关系,可谓一举两得。

刘爷恼羞成怒,又是一脚过去:“还用你说?!当爷没有眼睛的吗!”这刘爷也是能屈能伸的汉子,当场就对瞿玖羲笑眯眯道:“原来是瞿家小少爷啊,这…我也没认出您来……小少爷赏脸随刘某到福嘉楼用些点心可好?”

福嘉楼是皇城底下有名的美食楼,其糕点精美、口感绝妙,尤其受富家公子小姐的喜爱。但福嘉楼不能用食盒打包,必须在楼内食用完毕,否则会影响口感。所以福嘉楼每日限位入楼,若要加位,一位则要银百两。这刘爷能请瞿玖羲去福嘉楼也是大出血了。

瞿玖羲看他脸上满是谄媚,抿着唇,心上生了几分薄怒,这个刘爷就是欺软怕硬,若自己不是瞿玖羲,他的态度又怎能转变得如此快?

瞿玖羲也不理他,低头对小孩儿说:“你还好吗?我送你去医馆吧。”虽说他也会一点炼丹之术,医术略懂几分,但到底技艺不精,还是让医师看看才稳妥。

祝容先前只以为他是个寒门书生,听闻他是瞿家的公子瞿玖羲便傻了眼,皇城里头的公子们便是读了再多的圣贤书,也不会屈尊对一个贱民伸出援手,因为他们的骄傲是刻在了骨子里的。没想到首富瞿家的公子也会见义勇为……他对瞿玖羲的第一印象挺好,又想到自己的出身处境,若是瞿玖羲能帮他……他低着头,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挡脸,瞿玖羲看不太清他的神色。

“不劳烦公子了,我可以自己去。”算了……毕竟他是第一个出手帮自己的人……

瞿玖羲抿着唇看小孩身上血迹斑斑,裸露的手臂、脖颈上都泛着淤青,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由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远了。

刘爷眼巴巴地看着瞿玖羲,瞿玖羲这才道:“不必了,你日后不要欺凌百姓就够了。”说着他便往回走,跟一旁的父母亲上马车了。他没有看见,另一条道上渐行渐远的少年停住身子,回头望了他好一会儿。

唐云连连夸他做得好,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。他抿着唇,自己靠家世才让刘爷态度突然转变,让他有几分不舒服,也对人事有了最开始的一点了解。瞿肃则是有点无奈,他还想着儿子会怎么摆平这件事,谁知儿子不经意间就报出了自己姓名,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。

回到瞿家后,唐云便让他回房好好休息去了。

柳新一边拿出储物戒的东西一边说:“公子,还好主母每日都叫人打扫屋子,不然我们回来不知要脏成什么样呢。”

瞿玖羲正往香炉里点上香,在灵山派他已养成每日都要点香的习惯了,屋子没有香的味道他就不习惯。这香还是封景渊特制的“忘忧香”,封景渊对他自个儿造的金炆炉十分得意,每回用那炉来制忘忧香时总要炫耀一番,活像封鹤凌向众掌门炫耀他一样。后来他再也不想看封景渊那副浮夸的表情,便自己试着制忘忧香。试了好几次都不是封景渊制的那个味道,还被封景渊嘲弄了一番,再过了四个月的试验,他制的忘忧香味道也能赶上封景渊了。

这时候,韦广端着糕点进来了:“公子,先用点糕点垫垫吧,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用午饭了。”韦广是他院里的小厮,瞿玖羲院里除去打杂的一共四个小厮,当时去灵山派只带了柳新一个。

瞿玖羲看了看那托盘上的糕点,现下也不是很饿:“放着吧。”韦广看他瞧了一眼糕点,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,便道:“这糕点要是不合公子胃口,用过午饭后我带您到福嘉楼尝尝那儿的糕点?公子自五岁离家后就再不曾吃过了,定然都忘了那味道了。”

一旁的柳新闻言便道:“今天这般迟了,福嘉楼定是没有位了,若加位一人便要花百两银子。若公子想吃,明日起早点柳新随您去吃。”瞿玖羲还在瞿家的时候还是幼稚孩童,对糕点甚是偏爱,每日都要去福嘉楼,还是柳新陪着一起去的,因此每日都要花二百两银子在福嘉楼。但柳新陪他在灵山派十五年,也知晓瞿玖羲现在不会为了几碟糕点花上百两银子,这才有这个提议。

瞿玖羲点了点头,见炉里的香点起来便去沐浴了。柳新还在收拾从储物戒里拿出的东西,浑然不觉韦广用嫉恨的眼色盯着他。当初瞿玖羲去灵山派时他也想同瞿玖羲一同前往,能和小主人一同去修仙,还能领多点月银,岂不美哉?可柳新就因为比自己更了解小主人的习性便能陪同前往,自己却在瞿家多干了十五年的活,怎能不恼?

中午用饭时,唐云是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当摆设了,不停地给瞿玖羲夹菜,一边夹菜一边嘘寒问暖,看得瞿肃是无可奈何。

瞿玖羲下午便在瞿家转了转,毕竟五岁离家,如今都记不清家里的样子了。他的屋子除了唐云瞿肃的主人屋是府里最大的了,院子里还有一湾荷塘,可现在十一月下旬,冷得很,池塘都冻住了。他便在铺了地暖的屋里下下棋,看看书,这个响午儿便过去了。

晚饭时瞿肃叮嘱他过几日去各名门世家递个贴子,为加冠礼做准备,瞿肃也会召旁系的人回来本家。瞿家旁系遍布全国,是各地生意的一把手,本家在皇城,每到年末各旁系都会来皇城本家送一年的账本和贡礼。

第二日一大早,瞿玖羲便起了身,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。柳新打了热水给瞿玖羲洗漱,两人收拾整洁后便出了门,要去吃那福嘉楼的点心。今日瞿玖羲着的是白色的交领短衫和裳,还未加冠,头发便照旧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。他本是修仙之人,虽已辟谷,但口腹之欲还是有的。就算习得辟谷术,他在灵山派也是跟众师兄弟一般一日二餐,封鹤凌和封景渊这两人一日三四餐就不必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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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4 冠礼将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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