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鄉一时语塞,跟着上了岸,他指了指玄云袖子说:“若如你所说血影是被控制的,那操控血影的妖邪要找的东西和畸胎形成大概脱不了干系,我们只要提前找到毁了不就好了。”
“不好说。”玄云没下定论。
“哦?那你说说看。”
玄云捏了个诀,衣服蒸出水汽瞬间清爽如新,“第一次碰到刘二埋尸时,他们提到了村长。”
永鄉显然已经忘记了,道:“小老头?”
“刘二说村长叮嘱过他们手脚干净些,那东西死了也会找回来……村长好像知道那鬼胎是怎么长出来的一样。”
玄云声音很轻,永鄉脑袋凑过去,语气阴恻恻的,道:“所以操控血影的其实就是村长?”
玄云不客气地拍开永鄉的脑袋,在后者的怒视中淡淡道:“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三星村,一朝覆灭与他有什么好处?”
永鄉没好气道:“没准他就是个阴暗扭曲的疯子呢?”
玄云对永鄉的抽风见怪不怪,他看向远方三星村的方向,道:“村长刻意不让其他人深究引出这起祸事儿的东西,向外界求助也只点到为止,像是有意在保护它。”
“保护?!”永鄉难以置信。
玄云右手背在身后,喃喃道:“离第一次去埋尸的地方前后不过一日,是出了什么变数让妖邪宁可暴露行踪也要发起攻击?”
琢磨起事情来像个小老头一样。
永鄉朝着玄云的背影皱了皱鼻子,腹诽不止。
方才下水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戳了他一下,永鄉低头摸了摸后腰。
哦,走的匆忙,没注意把那烧火棍别在腰侧顺出来了。
永鄉随手往地上里一丢,边活络筋骨边抱怨道:“我说道长别只顾自己给我也烘一下啊,好不容易才得了一身衣服。”
玄云的视线从永鄉把烧火棍掏出来丢掉的一瞬间就没再移动过。
永鄉被他看地头皮发麻,道:“怎,怎么了?”
玄云指着地上,语气艰难道:“你什么时候带出来的?”
永鄉拄着下巴认真想了想,半晌爽朗交待道:“不记得了,好像顺手就带出来了。”
玄云一路飞驰只顾赶路外加收复血影,压根没注意这孽障居然将这么大根棍子明晃晃带出来了。
永鄉后知后觉,目瞪口呆道:“你别告诉我它要找的就是这根烧火棍?”
玄云无言以对,无力地扶了扶额角。
永鄉走过去蹲下身,拎起那根烧火棍,仔细从头观察到尾,道:“没什么特别的啊?”
那木头不知是何年的物件,本就经历过一次火烧血浸,过了遍水后,更加脆弱,被永鄉一扒拉,断作了两截。
永鄉:“……”
玄云:“……”
玄云袖中的小瓷瓶似有所感,顶着袖子激烈地动了几下,又彻底没了动静。
玄云叹道:“算我求你,且老实一回吧。”
永鄉心知麻烦是自己惹出来的,摸了摸鼻子,讪讪道:“坏了也好,那些毒物便不会穷追……”
永鄉在玄云杀人的眼神里闭上了嘴。
*
三星村,祖祠。
“诶,二哥。”刘二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头,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,来人挠着头带着标志性憨笑道:“去边上歇会儿吧,轮后半夜我再喊你。”
是刘山。
刘二看清来人松了口气,摇了摇头,道:“不用,我撑得住。”
刘山道:“嗨,二哥你心放宽点,我瞧道长给的符管用的很,这些天头一次夜里这么安稳。”
刘二是村内出了名的惧内,但他本人乐在其中,被人笑话也乐意,夫妻二人过的也算蜜里调油,年前也有了孩子,这本是件好事,可村中孕妇突然相继诞下鬼胎。
求神告佛,遍请方士开法场,可鬼胎还是一个一个生了出来,村中实在没有办法,只能将孕妇全部偷偷转移到祖祠,求先祖庇护。
期间刘二更是没日没夜地看护,只靠打盹养精力,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粗糙枯槁,现在听刘山这么一说面上有些许松动。
他将防身的棒棍转递给刘山,松手前又看了眼祠堂内,妻子侧躺着正睡地酣甜,手放在腹部护着,床头的烛光给人镀上一层昏黄色,他神色一暖,手腕一转收回棍棒,轻轻摇头道:“这样就好。”
“啊?不睡啦?”刘山挨着刘二一道站着,道:“那我在旁边,你撑不住了跟我说就行。”
天气转暖,晚间虫鸣吱哇,听着很好睡,刘山待了会儿便打起瞌睡。
刘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安的很,他晃醒刘山,问道:“幺儿回了吗?”
刘山还在迷瞪,含混道:“没见着,哎呀二哥别瞎想,那小子贪嘴,没准留镇上打牙祭呢……村长!你怎么来了?”刘山声音一转惊喜招呼道。
村长拄着拐杖跨过门槛,瘦巴巴的身架被夜风吹的步伐不稳,面上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忧色,被刘山扶住后问他:“可还安稳?”
刘山中气十足地回道:“您请放心,二哥还有兄弟们看着呢,还有道长的符纸,今夜好着呢。”
“嗯。”村长点了点头,“你们和道长都受累了,用饭了么,去吃点吧,记得喊上道长。”
刘山和刘二俱是一脸愕然,道:“道长不在这啊。”
“不在?”村长蓦地捏紧拐杖,面上却不动声色,作恍然大悟状,道:“是刚走吗,不知道现在赶上去送点来不来得及,刘二你脚力快,去跑一趟吧。”
不等刘二回话,刘山迷茫道:“怎么都赶不上吧,我一天都在没见着道长啊。”
村长似乎被呛到了,捂口咳了两声,在二人关切的眼神里叮嘱道:“是我记岔了,不过也在灶里留点,夜里饿了能吃上口热乎的。”
刘山一口应下,小心搀着村长往外走,迎面却撞上归来的玄云和永鄉。
村长一愣,道:“二位……”
“你看看。”永鄉接过话头,嗔了玄云一眼,一副让旁人评理的模样,道:“我就说在村中随便走走挺好的,道长非要拉着我赏什么外景,夜路难走,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回来。”
玄云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