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湖最近很烦,自从被告知雷劫即将到来,他就天天烦得很。
青丘那帮老狐狸让他有多远滚多远,别连累青丘被炸了,于是他一路躲避雷劫,仓皇之中来到了东边一座不知名的小山,意外地发现,躲到这里之后,发现雷劫似乎小了很多。
狭长的眉眼底下,溢出了得意的神色。
狐一族,无论是谁,除了情劫,修行中最严厉的一劫是雷劫,那段时间,狐狸一族都只能以狐狸的形态活动,连最起码的法力都没有,就跟普通的狐狸一样,若是强迫使用法力的,轻则修行全都毁了,重则死亡,所以一般不会有哪只狐狸蠢到在遇到雷劫那段时间乱来。
银湖那么嚣张,却怎么也不敢乱来,只能乖乖的以狐狸的形态在山间游荡,实在无聊得很的时候就溜进山村里吓吓那圈养着的鸡鸭,或者把在小径间玩耍的小孩吓哭了,惹得人类拿着火把,笨笨地四处乱追,四处乱喊:“死狐狸,给大爷抓到非得把你剥了清蒸!”
银湖嗤笑了一下,就凭你们只有两只脚的笨蛋?开玩笑!
俗话说,走得夜路多了也会遇到鬼,咱们银湖小妖狐这就栽了。
那天晚上,银湖闲得慌,闯进村子里,刚好看到有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走出门,屁颠颠的走到门口不远处方便的时候,银湖恶作剧心里不断冒泡,然后猛地冲出去,吓得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,然后周围几个壮汉拿着砍柴刀冲了出来:“死狐狸,看大爷我不砍了你!”
“切!”银湖扬起下巴,甩了甩他漂亮的尾巴,然后就开溜,但是那天晚上,偏偏突然间的打雷,银湖吓住了,狐一族最怕的自然劫就是雷劫了,结果那天他慌了手脚,四处乱闯的时候,被村民围堵住了,他心里一个惊慌,该死的,怎么来之前就没先预估一下今晚会不会有雷。
它一个慌张想找小路逃的时候,恰恰踩到了专门为它准备的铁夹,后脚被夹得死死的,疼得银湖漂亮的红眸满是水花,动也动不了,堂堂修行了三百年的银湖啊,怎么就……
“哼哼,这下还不抓到你,死狐狸。”一个壮汉扑上去,压得正着,银湖被拎了起来,他拼命地挣扎着。
“正好冬天,剥了它下锅!”一个村民解恨地嚷着。
“没错,没错,瞧这身狐狸皮,卖了可值很多钱呢!”一个村民建议道。
“吃了它!”“立刻起火烧锅!”……
村民们兴奋地喊了起来,银湖这下子真的急了,此刻他拼命地嘶吼着,挣扎着,不行,他可不能就这样挂掉了,他可是狐一族里最漂亮最聪明的狐狸啊。
村民突然安静了下来,他愣住了,发生什么事了么?难不成他们大发慈悲放了他?
“墨先生!”“墨先生!”……
村民们恭恭敬敬的让出一条道,银湖还没反应过来,头上出现了一股熟悉而温暖的触感,他愣住了,抬起头的时候,一张年轻而清秀的面孔,在火把的闪烁中,那个人微微弯了弯的眉角里注满了笑意,脸上挂着很是温和的笑容。
他硬是愣住了,这种哽在心口的感觉是什么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。
“就是这只白狐么?”墨子云淡淡地笑着,“各位能否答应在下一个请求么?”
“当然,凡是墨先生需要的咱们都答应!”抓着银湖的壮汉很是豪气地拍了拍胸脯。
“那是那是,墨先生分文不取教咱们村的孩子念书,咱们感恩都来不及了!墨先生,请讲!”另一个村民说道。
“这白狐,可否赠予在下?”墨子云柔和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,银湖怔怔地看着他。
“呐,墨先生,这只白狐不知道糟蹋了咱们村多少东西了,留着恐怕……”
“在下向大家保证,若是下次大家再抓到它犯错就任你们惩罚了,并且在下愿意双倍赔偿你们的损失。”墨子云微微鞠了一弓。
“墨先生言重了,区区一只白狐,就当咱们送墨先生。”壮汉将银湖放进了墨子云的怀里,狠狠地瞪了白狐一眼,“算你这畜生走运,遇上了墨先生,咱们离开罢,别打搅墨先生休息。”
人群什么时候散去的,银湖不知道,唯一清楚的是,那个大家尊称“墨先生”的男人,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,抱回一间简陋的房子里。
银湖难得的安静,趴在墨子云身上,看着墨子云细细的为他包扎他后脚被铁夹夹伤的伤口时,一股暖流静静的穿过脚后跟,传到了心口。
“好了,这几天就不能乱动了,乖乖的躺在这里,知道么?”墨子云浅浅地笑了,摸了摸银湖的头,“多漂亮的小东西啊,怎么就是一肚子坏水呢!”
那些鸡鸭都不是我吃的!!!银湖在肚子里强烈地抗议着,是其它狐狸干的,他可是要修行的狐狸,才不会吃那些东西。
“吼……”一声雷在附近劈了下来,然后倾盆大雨,银湖一个惊慌,躲进了墨子云的怀里,拼命地往墨子云身上钻,墨子云愣了一下,轻轻怀抱着银湖,抚摸着银湖漂亮的毛发,呢喃般的声音:“没事了,别怕,别怕……”
墨子云望向窗外的大雨,还有藏在云际间的闪电,一抹忧虑的神色在眉宇间凝聚着。
那个打雷闪电下雨的晚上,银湖拖着受伤的后退偎在墨子云的怀里,睡得很是香甜,但是墨子云却忧心忡忡,即使睡梦里也是紧蹙着眉头。
不远处,一双庞大的灰羽出现在半空,瓢泼的大雨却丝毫不能沾湿他半片羽毛,仿佛呢喃般的声音从灰羽中传来,但是雨太大了,窸窸窣窣的,听不清楚在说什么。